雷缃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便被客厅里走出来的父亲的叫嚷给震住了。雷景河一脸怒火地望着台阶下的雷缃和辰濡,大声斥责道:“谁许你们进来的?你昨天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回来的一天?”
“爸,妈,”雷缃不卑不亢地仰头道:“我从来没有说过不要这个家。”
“你要这个家?你配得上雷家大小姐这个名头吗?做事不负责任、毫无轻重,只图一时痛快就可以把父母几辈子的老脸丢在地上不顾,你昨天走的时候就没替这个家想过?虽然人家穆言没把你和这个瘸小子不堪的事抖出来,但你已经令这个家、令你自己的名誉扫地了!以后还有什么体面的人家会接受你?”
雷缃挽住辰濡,他冲她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受到打击。可是她的心还是痛了,说她就说她,为什么要扯上辰濡羞辱?她忍不住反驳道:“我不求谁接受,那些体面的人家就去找体面人结婚好了,我反正也不感兴趣。”
雷景河气得发抖,连妻子阻拦都拦不住,走下台阶扬手就给了女儿一个耳刮。
那一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辰濡头上,雷景河余怒未消,见挨打的是辰濡,反而打得更不客气了。辰濡拄着拐,仍吃力地护着雷缃,雷缃则抱着他的腰,拖着他躲闪。
雷赫见情形混乱,也加入了拉架。在顾清和雷赫的阻拦下,雷景河终于住手,只流着两行老泪,让雷缃和辰濡赶紧滚蛋。
雷缃此时已完全不抱被谅解的希望,她也想赶快带着辰濡离开。
雷赫追了出去,叫住了自己的姐姐。
“阿赫,”雷缃对弟弟也十分不舍,“我要走啦。爸妈以后就靠你多照顾了。”
雷赫递过一个女士挎包:“姐,幸好我早有准备,昨天就去你房里把你常用的包给拿了出来,就是想找机会送到你手里。我看了一下证件和银行卡都在,手机也在!有什么困难,记得给我打电话。”
雷缃接过手机,又从卡包里抽出自己的身份证和一张储蓄卡:“我只拿我的工资卡,用来收房租的卡和信用卡帮我交还给爸妈。要是他们还不放心的话,可以找个时间一起去房产过户,那栋房子我不要了,新装修的平层我也永远不会去住。”
“姐,你这是何苦呢?”雷缃说着,不自觉地看了辰濡一眼,“放弃现在的生活,值得吗?”
雷缃道:“我还没有经过验证的答案,但我已经做好了找寻答案的准备。”
收到雷赫转交的东西后,顾清愁容满面,对着丈夫抱怨道:“缃缃哪里过过苦日子?她哪里知道一个月只有几千块工资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她不懂事才会这样顽抗,你刚才就应该好言好语劝她清醒,而不是把她打跑!”
“我打她?我有几下是真打到她身上的?我自己的女儿,我不心疼?我要是真的狠心,那几千块的工资我都不给她!让她失业和那个穷小子喝西北风去!”
“你看看,你明明心里也在给她留后路,干嘛一见面凶神恶煞的和仇人一样?”顾清哭着埋怨道。
“怎么,你要我笑脸相迎、说她昨天干得真好,放着好好的穆家少奶奶不做,去和一个残废鬼混在一起吗?”雷景河恨恨地说,“让她去跌跟头!不吃够苦头,她不晓得做人的艰难!她一天不知错,一天就不要进这个家门!我宁可没有一个神志不清的女儿,也不可能同时接纳一个两腿残废的女婿!我雷家丢不起这个人”
“辰濡,”走在去往地铁站的路上,雷缃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我爸爸打疼你了没?”
“没有,就拍了两下,也没用很大力。”辰濡道,“你呢?有被打到吗?对不起,缃缃,我动作太笨了,可能没完全护好你。”
“我完全没事。”她说,“我爸爸说话不好听,我代他向你道歉。”
“他又没说什么,我本来就是个‘瘸小子’啊。”他笑了笑,停住脚步,柔柔地看向她,“缃缃,我依然自卑,我依然忍不住想,如果我是健全的,我们在一起就不会这么艰难,可是这世上的事没有‘如果’。”
“嗯,”雷缃的眼里有泪光,“我犹豫过,但现在的我是不会因为你的残疾放弃爱你的,同样的,你也不许!不许因为你不够完美,就对我缩回手去。”
“不会了”他伸出一臂拥住了她,“往后,我想要退缩的时候,就会回想你出现在书店门口用力敲打玻璃橱窗的那一幕。缃缃,即便我的腿曾经让我不敢朝前迈出一步,可当你那么勇敢地跑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起码要有张开双臂拥抱你的勇气啊!”
雷缃回抱住他,踮脚轻啄了他一下。他被点燃了。他的唇落下,第一下的时候柔软极了,很快便随着呼吸变得霸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