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管箱的底层,她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那是一只银子做的腰带扣,形状像一只狼的头,嘴巴张开着,用来咬住腰带的另一头。这个东西年代之远,可能是萨克逊时代的,相当重,手工也好,很适合贵族佩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扣环是来自温彻斯特,历任英国国王都把宝物放在那里。
媒婆曾经问她新爵爷长得什么样。
她跟他之间用不着媒婆,艾琳一面想着,一面摊开布,把银锃环放在上面。那些贵族都是自己安排婚事,只有一些地位比较低的人会需要征求封主允婚。
话说回来,她也真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因为这位新任男爵每天从早到晚都在他的封地上东奔西跑的。可是大家都知道他没有钱,得一再向市民征税以付手下薪水,不然他们就要离开这里回伦敦去了。
公会已经决定在宣誓效忠的时候要献礼物给新领主。鞍匠特别把表亲从雷山请来帮忙做一副上好皮鞍,屠夫和皮匠也出了一部分钱。不过大家有一点争议,就是如果给钱的话会使新领主以为他们很有钱,就会又要来向他们征税了。
羊毛业公会的礼物是一疋深蓝色的布,大水足够做一件斗篷。这也是由雷山的织工做的,然后染匠再予以加工,让它变得又软又漂亮,而且又防风防雨。
这个银的狼头和环配上深蓝色的斗篷很漂亮。艾琳把它拿起来对着窗户的光看,想要决定给狼眼睛配上什么样的宝石。她拿起镊子和榔头,开始设法把狼眉毛下方的部分弄大一点。
熔炉仍然很热,她把镊子伸到煤灰里头加热,然后沿着狼眼睛四周镊着,使旁边的银软化。
她想如果也把肉体上的快感扯进来的话,可能会使某些结婚对象比较富吸引力。毕竟媒婆这一行就是要凑合人结婚才能赚钱。当然性是很吸引人的,有的男人每天晚上都和太太做这件事,至少管家的太太是这么说的。
她用指尖抹去唇上一颗汗珠后,然后拿起一颗圆的黄宝石。
然而从另一方面而言,她有一点难以相信男女可以每天晚上做。看起来性欲很强的男人似乎不多,至少她那位胖管家杜波德就不像。
说不定他的太太指的是别人。
她把宝石放到眼眶里,然后凑近了看。当然啦,她也不够资格评断这种事。柏纳虽然又温和又仁慈,但是也太老了,常常心有余而力不足。
镶上那颗黄宝石,看起来就像真的狼眼睛。她拿起镊子,开始把宝石周围的银捏合。
说起这件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候会想起在雷山那一夜,她并不是爱回想过去的那种人,可是夜里她独自在大床上躺着,听着风在外面呼啸,就不禁感到这里长夜难熬,许久以前那一夜的感觉就会萦绕她心头,纠缠着她。
如今艾琳对自己的身体已经相当了解,知道怎样悄悄地满足自己而不惊动睡在附近的女仆。如果她任自己回想当晚的情景,就容易得到满足。所以她会想着那个被带来见她的年轻骑士,他的身体在烛光下是那么健美,他那些热情的呢喃,他那原始的欲望。还有,噢,他是怎样地跟她做菜!她想着就会兴起一阵兴奋感。即使现在她都可以感到自己最秘密的部分悸动起来。
她把镊子放下,闭起眼睛,老天,这种白日梦实太逼真了,最好还是不要再去想它。
那一夜的回忆似乎永无止境,可是很不幸的是那一夜实际上结束得太快了。她还来不及阻止他,他就已经把那下了药的酒喝到了肚子里去,结果老古孚——愿他安息——和埃米还得把那个骑士抬出去。
艾琳睁开眼睛,欧蒙走进来告诉她要吃晚饭了。太阳正在西沉。
她点燃一要蜡烛,那狼头锃环的眼睛在烛光中瞪着她,似乎也露着凶光。
她决定不吃饭了,她喜欢晚上工作室里这种安静的感觉。她要欧蒙去叫汤姆和麦格吃,她自己则又回到工作台上,继续把锃环放进去,准备在升天节那天带出当礼物。她清理干净工作台,再把那个做坏了的花朵别针拿出来,将中间的蓝玻璃剔掉,然后放在一旁等欧蒙和那两个孩子明天来重做。她专心地工作着,直到烛泪成一行流了下来,她才抬起头。
一个马僮站在门口。门房来告诉她说,有一个人在大门口要见她。
艾琳站起身,拿着灯,跟着马僮走出去。月亮高高挂着,发出银色的光辉。房子周遭一片寂静,大家都已经上床睡觉了。
门房把外面的门打开,一面咕哝着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叫门。来找她的人不知道是谁,正在外面的街上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