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渡：“嗯？”

沈轶解释：“我听到过他私下里问光明骑士，在去他家接艾米丽他们的时候，有没有遇到邻居家的人。他当时表现得很随意，光明骑士也没看出什么。不过我觉得奇怪，就去他家那边看了一下，发现他的邻居前几天遇到了一只毒蛙，当时已经快死了。”

这是很含蓄的说法。实际上，应该是：整个人肿得像水球一样，皮肤下面几乎要全部融化。稍微碰一碰，里面的脓液就要渗出来。

兰渡一点就透：“你觉得这是杰克干的？可他……

”

沈轶摇摇头，说：“我还在那个人家里看到了很多小孩子的衣物，其中一件上面缝着‘艾米丽’。这件是干净的，其他衣服有不少都沾着血。”

以及一些不太好对兰渡描述的东西。

兰渡抽了一口冷气，搓搓自己的鸡皮疙瘩。

虽然年纪很小，但在孤儿院的孩子们面前，杰克一直有意经营着“无辜”“机敏”“勇敢”的形象。可从沈轶的话里判断，至少第一项是要打折扣的。

听着他的话，兰渡坐在沈轶身边，好像陷入思索。

“可他是为了保护艾米丽吧，”兰渡说，“这不算是错。对，他做了正确的事情。”

沈轶：“嗯哼。”

兰渡叹了口气，又说：“王都里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外面……”

沈轶冷不丁：“你很关心他们？”

兰渡一怔。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这个问题，大约就点头了。但兰渡竟然像是陷入思索，过了会儿，才回答：“我好像并不是‘关心’，只是觉得——对，我在直接思考，要怎么改变这些。”

重点在“改变”，而不是“同情”。

沈轶笑了笑。他扣住兰渡的手，说：“你最关心的是我？”

兰渡毫不犹豫地点头。

沈轶说：“我觉得你这样不太好，但又有点高兴。”

兰渡笑笑，凑过去抱住他。

两个孩子的体温交融在一起。那本劳伦斯牧师带来的、讲述纸张发展的书被平摊在他们身前的草地上，他们一起阅读。

羊皮纸是在第五个纪元才出现的。在那之前，人们要怎么书写？

沈轶从这本书里找到了答案。当时的人们用的是一种名叫“纸莎草”的植物，只需要把植物的茎秆切开，片成细细的薄丝，再将这些薄丝横平竖直地排好，就有了“纸”的雏形。之后，则是捶打、晒干。

等到里面的水分完全散去，就可以在上面写字了。

这样制作出来的“纸张”有其优点。轻，比羊皮纸易于携带。但同样的，它的缺点

也很显著。在潮湿的环境下，非常、非常容易霉坏。对生活在海边、河边的人们来说，他们很难长久用这种纸来记载。相比之下，羊皮纸易于存储的优点就非常突出了。

除了这两种“纸”之外，另有一些曾经在历史上出现的书写载体。龟甲、竹片，甚至是兰渡之前用过的布绢……一页一页翻过去，沈轶和兰渡嗅到了羊皮纸自带的气息。他们的肩膀始终挨在一起，一直到天色渐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