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问道:“父亲是在担心?”
闻言,晏鹤轩脚步一顿,正好立于一张大宁往北的攻防图前。
“陛下患的是心疾,脑子可还清楚得很。”半晌后晏鹤轩终于开口道,“如今陛下为你与二皇子赐婚,晏段两家互相压制,陛下断然不会让其中一方坐大。这点,你父亲我还是清楚的。”
千百年来,重臣、尤其是像晏家这般手握兵权的世家,最担心的就是引起上位者的猜忌。
晏鹤轩为人向来行得端坐得正,不怕其他,只怕若是晏家一倒,无人能够压制侵犯大宁边境的寇贼,届时伤的是国家江山,伤的是百姓安以为乐的家。
晏暄知道,自己这位父亲从来就没有真正站在哪一边过,因此也不多加掩盖。
“陛下定是有考虑的。”他道,“听闻最近段相在调整江南一带漕运一事。”
“没错。”晏鹤轩从攻防图上收回视线,“是有不妥?”
“立秋之后就是南军正式开始征兵选拔的时期,可近日根据各诸侯国呈递上来的名单粗略来看,楚国列出的数量明显要少上好几番。”
“楚国占地偏小,比其他诸侯国数量少些也无可厚非。”晏鹤轩思量着道,“不过既然你如此说,就说明这差距已不在正常范围了。”
晏暄不置可否。
“行了,我知道了。”晏鹤轩一摆手,“你看着情况,给陛下递个折子。此时可大可小,绝不能含糊,为父择日找陛下相谈。”
晏暄应了声“是”。
这话题说罢,晏鹤轩看了眼这儿子,一转话锋:“先前还以为陛下只是为了在殿上试探一番,没想如今竟然真的为你与二皇子下旨赐婚。幸而我们晏家不止你这一支,还不至于断后,可为父为官数十载,实在是想不出,陛下若想压制晏家,不许功高盖主,还能有其他选择,为何偏偏会想出如此一桩决绝的婚事。”
晏暄喉结倏忽上下滑动,长睫一颤,垂下了眼眸,身后的双手紧了又松。
片刻后,他沉声道:“是我自己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