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也不知道,只是主子命奴才来请公主……”
令仪微微颔首。
一路再无言,等到了坤宁宫,只见内里的宫人们都一如往常的寂静无声,令仪也不得不佩服钮祜禄氏御下有方,毕竟这个时候钮祜禄氏已是回天无力,坤宁宫中人心散乱也是正常的。
门口守着的宫人见令仪来了,立刻屈膝行礼道:“娘娘正等着公主呢。公主请随奴才来。”
令仪走进内室,只见钮祜禄氏已经被人扶着坐了起来,她形容枯槁,神情憔悴,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见到令仪来了,她开口道:“这次宫中因着天花的事情,太子和四公主都遭了不少的罪,太皇太后、皇太后与皇上都消瘦许多,公主却比之前看着丰润了一些。”
令仪微微挑眉,道:“操劳的可不止阿玛他们,皇额娘也辛苦许久了,反而将自己给累病了。”
钮祜禄氏听到她的“反击”,不由笑道:“公主还是老样子。”
她突如其来的亲昵实在是莫名其妙,令仪一时间也有些不明白钮祜禄氏的意思,只是问道:“皇额娘今日召我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的这些丫鬟们,跟着我走到现在,都是尽心尽力的,如今我已经没了生机,就想着给她们谋一条出路,公主是个好主子,若是让他们跟着公主,是再合适不过的了。”钮祜禄氏见令仪仍旧是疑惑的表情,道:“我还有些嫁妆等等,原本是想给四公主的,只是四公主薄命,也就一起留给公主吧。”
令仪更加不解,追问道:“为什么?”
钮祜禄氏笑道:“我与公主惺惺相惜,不可以吗?”她见令仪露出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道:“我第一次见到公主就知道公主是个聪明人,左右逢源、好不自在,说句公主未必爱听的,我只是觉得公主与我有几分相似。公主对我的秉性很是了解,所以那日才故意引佟贵妃口无遮拦,说出我失子将死的话来,不就是知道佟氏心宽,这话我听了必然生气,气急攻心,说不定还要再早走一刻。”
令仪果然皱起了眉头,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之前只以为钮祜禄氏是有一颗想当后宫ceo的心,所以才在胤禔的事情上给她来了那么一出,没想到这位还带着一股照镜子的劲儿注视着自己,连她的话术都摸得一清二楚。
钮祜禄氏被她的表情逗笑,道:“其实我幼年与公主处境相似,我的阿玛家中妻妾众多,我的额娘命好,做了侧室,可只要主母不发话,她一个不受宠爱的侧室也算不上什么,她郁结于心,早早地去了,于是我便带着我的弟弟努力活着,免受长兄和次兄以及其他兄弟的倾轧。也正是因此养成了要强的性子,从不相信任何人的话,更不对那些男人有任何信任……我自己何尝不知道这个性子不好,可我就是改不过来……”
令仪瞥了周遭一眼,那些宫人都已经退出去在门口守着,难怪钮祜禄氏在这里对她掏心掏肺的。
其实她倒是挺喜欢钮祜禄氏的性子,要是放到现代,做个什么都比做皇后这种死亡率极高的职业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