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本就是新鲜做的最好,因此自胤礽来了之后,养心殿的小厨房便开始备膳,待到康熙来了,饭菜准备得刚刚好,父子三个便坐在桌边一边听着雨声一边闲聊。
康熙小酌一口,道:“我已经让高士奇拟信给俄国,将谈判推迟一年。”
令仪微微颔首,随后道:“我听说俄国的摄政王索菲亚正忙于内部斗争,和她的弟弟逗得你死我活,暂时无暇顾及作战问题。”
胤礽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但面上还是一片从容淡定,跟着开口道:“如此看来我们大可趁其不备,将北方的土地都收复回来,听说北方有许多肥沃的土地,东北每年都会进贡上好的稻米,要是舍弃那里的土地,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康熙听着儿子和女儿你一言我一语,放下手中的酒杯,道:“你们姐弟两个都是这么想的?”
“见阿玛之前,我和保成聊过这些。”令仪泰然处之,开口道:“我是从去俄国的商队那里得知的,所以才这样和阿玛说。”
康熙看向女儿,问道:“商队?”他话语间似乎还有戏谑的成分,让一旁原本神经紧绷的胤礽暗中松了一口气。
“是我让额娘的陪嫁铺子的人去和俄国通商的,俄国地处北方,寒冷异常,与我们相比算得上‘不毛之地’,因此在那里行商好处众多。”令仪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解释道:“况且范氏虽是皇商,但阿玛给的荣宠已经诸多,不能让他长期垄断北方商机。”
康熙看向女儿,微微一笑,那笑容却稍纵即逝,他一拍桌子,道:“宁楚格,你实在是太过放肆了!这些事不是你一个公主可以插手的!”
胤礽并未看到康熙的笑容,因此心中打鼓,但令仪却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样子,道:“我誓死捍卫从很久以前一直流传给女人的应有的权力,就想乌库玛玛捍卫它一样。更何况如今这些我们曾经并不放在眼中的小国也越来越兴盛,所有国家都在追逐强大,正是变革的最好时机,我们需要动力,需要更多的人参与进这个变革的过程中。”
康熙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胤礽只觉得手心出汗,过往他读书所看到的那些父子相残的故事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蹦,他感受着眼前凝重的气氛,不由攥紧了拳头。
“阿玛应该也知道郊外的庄子是在做什么吧?那些市面上的布匹,红棉布约莫着十七到二十文一匹,但只要用蒸汽机大规模地制造,就可以将价格压缩,最多是要十二文一匹,做一身衣服的价钱也可以继续压缩,如果我们把规模再次扩大,批量生产就会让价格变得更加低廉,到时候不仅仅是京师的百姓,其他地方的普通百姓也可以基本穿暖。”令仪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道:“这是前人都无法匹敌的功绩,阿玛的武功已是卓绝,但若论文治,比起那些官员的吹捧,让天下人都感念阿玛的恩泽,这才是天下第一的文治。”
令仪和康熙相处这么久,也大概摸清楚了康熙的一些性格,他有皇帝的基本特征,即使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在掂量着对方究竟有什么价值,但同时他又是一个饱读儒学著作,对于天下太平和古代遗风有一定的憧憬,渴望成为理想化的君主。
因此以拍马屁加放好处的方式来说服他最合适不过,加上仁孝皇后曾经大力推荐康熙接触西方的“新鲜事物”,康熙所拥有的一定程度的开明或许可以帮助他接受令仪的提议。
这也是赌博,只不过在和佟佳氏聊过之后,令仪更加确定这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