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场之人就看到了面色有些苍白的三福晋。
三福晋向乾隆和皇后行了礼,道:“臣媳方才略感不适,幸而皇额娘体恤臣媳,让臣媳稍作休息再来赴宴。如今,臣媳已感觉好了很多。失礼之处,还望汗阿玛与皇额娘海涵。”
她说这话,在场之人是信的,因为她脸色的确不好。乾隆听了之后,甚至直接命人给她赐座,并对她温声道:“你既身子不适,又何必硬撑着赶来?便是你自个儿在偏殿中休息,朕和皇后还能够怪罪你不成?”
三福晋正要答话,却听四福晋抢过了话头,对乾隆道:“汗阿玛有所不知,三皇嫂迟来的缘由,并不是如她所说的那般,而是三皇嫂的血污弄脏了裙子,让五皇妹的周岁宴蒙上了一层不祥之色。皇额娘心中不喜,让三皇嫂回纯妃娘娘宫中换一身衣裳,三皇嫂这才迟到了。”
说着,四福晋冷哼一声:“三皇嫂,我知道你害怕汗阿玛责怪你,不敢说出实情。可你裙裾染血之事,方才在翊坤宫中,娘娘们和诸位夫人们都看到了。你这样随意找个理由敷衍汗阿玛,是欺君罔上!作为弟妹,我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错再错!”
随着四福晋的话语,三福晋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冷。四福晋这是不搞垮她誓不罢休啊!
不,搞垮她对于四福晋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恐怕搞她是顺带的,揭露出小公主周岁宴这一日见了血,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吧!
这一点,纵使三福晋一开始没有想的,后来她去纯妃宫中更衣之时,也想到了。她与四福晋不睦是实情,但自打她嫁给三阿哥的那一刻起,她就对四福晋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四福晋宁愿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也要针对她,定是有别的所图,比如说,拿她做筏子来攻讦皇后和五公主。
只可惜,这一回,四福晋注定不能如愿了。
三福晋看着乾隆与皇后不约而同皱起的眉,她的唇边不由泛起一丝冷笑。四福晋莫非以为只有她是聪明人,别人都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不成!三福晋敢说,乾隆和皇后宁愿听她“欺君罔上”一回,也不愿意听到四福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这样败人兴致的话!
这回,还不待乾隆和皇后开口,和敬就开口道:“这样污糟之事,四弟妹你竟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这是生怕不能污了汗阿玛和诸位大臣们的耳朵么?便是不顾忌汗阿玛,你也该顾忌着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在场,你就不能等大臣们散去了,皇额娘也带着弟弟妹妹们回宫之后,再私底下与汗阿玛说么?本宫看,你是巴不得三弟妹倒霉,巴不得皇室颜面扫地!”
和敬的乾隆嫡长女,身份高贵,又是底下一众阿哥、格格们的长姐,别说是新嫁入皇家的三福晋与四福晋,就是三阿哥与四阿哥,她都是说得的。
和敬一面说着,乾隆和皇后一面点着头。他们觉得和敬说得没错,家丑不可外扬,三福晋当众失仪,对于皇家而言,是一件极为失礼之事,也是一件极其私-密-之事。这等事,最适合关起门来由皇家自个儿解决。虽说在场有不少诰命夫人也看到了,但料想她们也是知道轻重的,只要太后与皇后叮嘱她们一番,难不成她们还嘴上没有门把地到处瞎嚷嚷?
四福晋不说帮着三福晋遮掩一二,竟直接没轻没重地把这件事给嚷嚷开了,乾隆和皇后自然对她心生不满,觉得她不知轻重。
四福晋也察觉到了和敬的不赞同与乾隆的不喜,赶忙道:“三皇姐,我绝无此意。我只是觉得,似三皇嫂这般欺君罔上,不可取。”
“这等小事,还谈不上欺君罔上。你若是别急着给三弟妹安罪名,你的话本宫倒还能相信几分。”和敬道:“今日本是五皇妹的大好之日,便是有什么晦气之事,也该延后再说。可本宫瞧着,四弟妹倒像是不希望五皇妹好过似的。”
不得不说,和敬的话语十分犀利,几乎一口道破了四福晋的心思。
有些三福晋不好轻易开口的话,经由和敬之口说了出来……这一刻,三福晋对和敬无比感激。
“此事是我有失考虑,我只是觉得,五皇妹既是祥瑞化身,自然也能够化解周围的不祥。似三皇嫂穿着带有血迹的衣裳这等小事,对五皇妹应该造不成任何影响……”
“哦,按照你的说法,五皇妹她‘理应’有化解周围不祥的能力,若是没有,她就不是祥瑞化身了,对吗?”
四福晋被和敬一番话说得满头大汗。尽管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她能够当着和敬的面给出肯定的答案吗?显然不行。
乾隆听闻这话,冷哼一声,看着四福晋的眼神冰冷得像是能够冻死人:“若是和晏没有化解不祥的能力,十阿哥现在早就出事了!老四媳妇,朕听人说你在闺阁中时颇有些骄纵,本是不想为老四聘你的,可架不住嘉贵妃一个劲儿地在朕耳边说你的好话,朕想着你虽骄纵,但身为和硕格格之女,大面儿上应该是不差的,这才为老四聘了你,可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着实让朕失望,你这是不盼着底下的弟弟妹妹好啊!朕竟然让一个搅家精进了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