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祈嫔娘娘,眼下您身边儿离不得人哪……”芳芷道。
她正是之前被皇后送到祈嫔身边儿,暂时照顾祈嫔的宫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算是祈嫔和皇后之间结成同盟的一个见证。只是,没有人比芳芷更清楚,皇后和祈嫔之间这所谓的同盟有多脆弱。
因此,素日里,芳芷在钟粹宫,从来都是谨言慎行,绝不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只在为祈嫔调理身体以及阻挡来自其他宫的明枪暗箭方面出力。
这回,祈嫔在生产之时,由于先前在冷宫之中的那段经历,造成了身子的亏空,即便她离开冷宫之后努力地补身子,可终究还是与从一开始便好生保养的妃嫔没得比。为求安心,祈嫔在发动之时,便立刻派了宫中的宫女,去翊坤宫恳请皇后将素有“祥瑞公主”名头的芃芃带过来给她“压阵”。
芳芷对此并不看好,她对皇后非常了解,皇后对于自己的一双子女十分重视,女人生产的场面又过于让人揪心,仅听祈嫔这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就知道了,皇后是万万不可能让年幼的芃芃接触这等场面的。
祈嫔的期望注定要落空。眼下正是祈嫔的紧要关头,情绪上的波动极有可能决定祈嫔是顺利度过难关,还是一尸两命。芳芷是万万不愿意出去,最后带回一个注定会让祈嫔失望的答案。
可是祈嫔此时已是疼痛至极,只见她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如纸,也不知她哪儿来的力气,抓着芳芷的手,废了极大的劲儿,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芳芷的肉中。她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对着芳芷声嘶力竭地吼道:“本宫让你快去啊!你是皇后的人,本宫使唤不动你是吗?!!!”
不是没有其他人可以派,但祈嫔身边儿,现在除了皇后给的芳芷之外,就只有太后给的豆绿,以及她的心腹梨棠。
比起芳芷,祈嫔自然更信任梨棠和豆绿一些。祈嫔虽已被腹中的疼痛折磨得有点儿神志不清了,但她好歹还记得,她需要梨棠和豆绿留下来,帮她盯着产婆,不许产婆动手脚。于是这
打探消息的任务,自然只能落到芳芷的头上。
祈嫔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芳芷就是再不想去,也得去了。
只听她叹息一声,道:“奴婢遵命。”
而后,便将手中的老参交给了豆绿。在收到祈嫔的命令之前,她本是打算将这老参拿去钟粹宫的小厨房,让小厨房熬了参汤拿来给祈嫔喝的。
豆绿同情地看了芳芷一眼,显然也是拿祈嫔的执拗没辙。可到底祈嫔是主子,她们是奴婢,虽说她们各自背后另有其主,但主子既然让她们来照顾祈嫔,起码在钟粹宫的这段时间中,她们得按照祈嫔的意愿行事。
芳芷来到皇后处,略略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没有看到芃芃的身影,也不知道待会儿该如何去回祈嫔的话。
“奴婢参见娘娘。”
皇后见到芳芷,不由蹙起了眉:“眼下正是祈嫔身边儿需要用人的时候,你不在祈嫔身边儿伺候着,跑出来做什么?”
若是祈嫔不信任芳芷,早早便把她打发了出来,她也不会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出来跟皇后行礼,显然,芳芷在皇后来之前,本是在产房中帮忙的,眼下又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离开了产房。
“回娘娘的话,祈嫔娘娘想要知道……”芳芷小心地觑了皇后一眼:“娘娘您此番是独自前来,还是……于是便派奴婢过来看一看。”碍于周围人多嘴杂,芳芷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她相信皇后应该能够听懂。
果然,皇后在听了芳芷的话后,嘴角微微下沉,目光中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不知奴婢回去,该怎么给祈嫔娘娘回话,还请娘娘示下。”芳芷虽说眼下在祈嫔的身边儿伺候着,但她真正的主子是皇后,她自然要听从皇后吩咐。更何况,祈嫔并不信任她。既然如此,那她也懒得为祈嫔操那份心了,皇后让她做什么,她做什么便是。
皇后沉吟片刻。
此番皇后若是带着芃芃来的,那么只消让芳芷过去如实回复祈嫔,便可安祈嫔的心。可皇后并没有带芃芃过来,倘若让眼下拼命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祈嫔知道了,指不定会因此而产生惊慌或是恐惧之情,不利于生产。既如此,在这回复上头,可要做些文章了。
“你就去回复祈嫔,本宫将芃芃带过来了,让祈嫔什么都不必想,只管安心生孩子。”
下位者欺瞒上位者,那是大罪,可上位者欺瞒下位者,着实不算什么事儿。有谁规定了上位者必须要对下位者说实话的?没有吧!更何况,皇后这可是善意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