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见和敬问都不问,便要走人,顿时有些急了。自家主子最近的境况不大妙,若是和敬能念在旧情的份儿上去看看她,她的日子兴许会好过很多。
“固伦公主,奴才的主子是魏嫔娘娘。”
“魏嫔……”这个称呼,让和敬觉得有些陌生,她仔细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魏嫔,不就是先前的令妃么?和敬虽没有关注宫中诸多纷争的细节,但她也知道,魏氏从令妃降为魏嫔,等级降了不说,连封号也丢了,可见她犯下的错误不小,她最近的日子一定不怎么好过。
——难怪她会派人来找本宫了。
和敬想,魏氏此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从前和敬被魏氏蒙蔽的时候,自然觉得她千好万好,如今,和敬跳出了魏氏所设定的圈子,发现魏氏也就那样了。
论容貌,魏氏只能说是中等偏上,虽然模样清丽娟秀,但在美人如云后宫,算不得有多惹眼。论才情,她也只是苦练过对弈,奏琴、诗书、绘画方面,她一窍不通。她学习对弈,为的就是能跟乾隆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可惜在这方面并没有多少天分和灵气,通常下棋下到一半,就开始向乾隆求饶了。
比起才艺,魏嫔贩卖的,更多是“温柔小意”、“善解人意”,以及“情怀”。就像她先前不断借着孝贤皇后之名,博取乾隆与和敬的好感度一样;就像她不断地在乾隆与和敬面前显示她柔弱无助的一面,激得他们主动出手保护她一眼。
和敬毫不怀疑,魏嫔此时来找自己,是想借着自己争取到复宠的机会。就是不知道,她这次是又要彰显她的“柔弱”,还是要展示她的“温柔”,亦或是,拉着和敬回忆孝贤皇后还在时的点点滴滴?
只听延禧宫派来的太监道:“魏嫔娘娘早年受了固伦公主与先皇后诸多恩惠,日前,她拼死侥幸诞下一女,便想着请固伦公主去延禧宫一聚,也好让那孩子认一认自己的长姐,给您请个安。”
魏嫔果然又开始贩卖她的“情怀”了,和敬冷冷地想。若是从前,她听见魏嫔说出这番话,怕是会十分感动,觉得自家额娘没有提拔错人,可如今,在魏嫔做出背叛她之事后,和敬再听这些话,便只觉得恶心。
原来,魏嫔的感激,是那么的廉价,需要的时候,她便把孝贤皇后拿出来“感激”一番,不需要的时候,她就将人彻底的抛之脑后。她的感激,一般人还真是要不起。
“本宫与魏嫔不熟,没有必要特意去见她。至于七妹妹——日后家宴上总能见得到的,如今七妹妹还小,本宫就不去叨扰她了。”和敬冷冷地道:“你替本宫带一句话给魏嫔,本宫与她,早已无话可说,若是魏嫔当真还感念本宫早逝的皇额娘当初对她的恩情,她就不要再派人打扰本宫了。本宫不希望再私下里和她接触,也不希望再看到她。”
眼前这太监见和敬态度冷硬至此,又说了不少软话,着重强调了魏嫔对当日触怒和敬之事的后悔之情、魏嫔与孝贤皇后的主仆之谊以及魏嫔如今的日子有多落魄。
若是换个对魏嫔不了解且又心软一些的人,只怕就要对魏嫔生出怜悯之心,并在太监的劝说之下去探望一下魏嫔了。
只可惜,和敬虽然有时候会被人蒙蔽,但一旦她决定不再信任某个人,也丝毫不会拖泥带水。
此时,和敬见这太监一直拉着自己说些有的没的,已经开始烦了。
“让开!本宫接下来要带着本宫的儿子去给汗阿玛请安,若是耽搁了时间,你和你主子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这时,正好吴书来的徒弟奉乾隆之命来找和敬,提醒和敬,不要光顾着跟皇后说话以及逗弄芃芃,该去向他老人家请安了。谁知,吴书来的徒弟竟是在半路上看到了和敬,且这时候,和敬还在与魏嫔宫中的人说话,这可真是稀奇——作为吴书来的徒弟,这人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对宫中排的上号的妃嫔身边儿的太监,他都是认得的,自然看出了与和敬说话之人是魏嫔身边儿的人。
可他明明记得,早在几个月前起,和敬就与魏嫔分道扬镳了。难不成现在,和敬又与魏嫔和好了?若果真是这样,日后,他们这些下人们在对待魏嫔的时候,看来态度还得慎重些,不能因为魏嫔眼下的落魄就轻慢了她,毕竟,谁也不知道和敬会不会亲自出手帮着魏嫔复宠不是?
电光石火之间,和敬也明白了魏嫔宫中这太监硬是拉着自己说了这么多话的目的,恐怕是打着能劝得自己回心转意就劝,若是劝不来,至少要在外人面前营造出一副和敬与魏嫔重归于好的假象,如此一来,竟能让与和敬交好的皇后对和敬生疑,又可以借和敬之势震慑宫中的人,让宫中之人明白,即便魏嫔眼下处境堪忧,但仍不是她们可以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