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唐晏话毕之后,抬头却是对上沈晏更加拧紧了的眉头,以及微微带着那么几分错愕的脸,便忽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尤其是边上那个小丫头,完全是一副震惊、不可置信的模样盯着他,唐晏便猛然反应过来,看着沈晏的脸更为惊讶了,一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不对……你们这表情,难不成说,沈晏你不知道?还没有觉醒……?那你有怎么知道我是你的前世……?”
“我并不知道你说的觉醒是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沈晏就是沈晏,就只有这一辈子的记忆,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忆,至于为什么我这么肯定你是我的前世,这还不容易吗?我还不至于连‘自己’都不认得,不仅仅是因为外表的相似,更是因为性格、思想其他方面,并不会有认错的可能。”
沈晏这样说着,似乎很不爽唐晏现在这样的表情,而唐晏听到沈晏的话之后,却是破天荒地发起愣来了,没有一会儿就像是戳到他什么笑点似的,忽然间就‘哈哈’大笑起来,而这样的大笑,却是让沈晏感觉更加的不爽了,眉头拧得更紧了,直过了好一会儿,唐晏才笑够了,看着对面沈晏格外严肃的表情,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不知道的好,果然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过,我反倒是希望,要是将来有一日,你真的觉醒了,那么,我能希望你还能保持着现在这样的一个样子,这样的一个‘自己’,我竟是难得觉得能够喜欢起来。”
难得觉得能够喜欢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说,眼前的唐晏很讨厌自己吗?
这样想着,几乎是下意识地,温禾就这么问出来了,而唐晏似乎并不避忌这样的问题,反而是连带着笑容回应着,只不过,那脸上的笑容,笑意并没有触及眼底罢了,那里面似乎埋藏了一片的寒冰,只听唐晏是这样回应道的:“是,我是,我是很讨厌自己,尤其从我觉醒了,看到了更多之后……只是我没想到,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但终究还是不一样,不,应该是说,还是相差得太远了,我们并不一样。”
后面的那段话,唐晏的声音压得很小,低喃得几乎听不见了,仿佛就像是自喃一般,更是自嘲了一番,但没有过多久,唐晏便很快恢复成之前的那副淡然的模样,再微微倾身,给他们的茶杯重新续满了茶水。
然后,所有人又开始不说话起来了,不管是唐晏,还是沈晏,从沈晏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似乎想有些什么要问,但他盯着对面的唐晏半响,却依旧没有开口,又或者说不打算开口了,似乎知道,自己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而周围的气氛,也不知道怎么的,瞬间变得有那么几分压抑低沉起来了,压抑低沉得让温禾不敢说话,只是紧张地喝着茶水,竟是连连将那上好的茶水,当牛喝了好几杯。
也不知道忍了多久了,忍了忍,温禾终于忍不住了,终是禁不住想试探性地开口想尝试打破眼前压抑低沉的气氛,于是,温禾便是有点结巴地开口问道,“那个……唐晏,你们等会儿打算怎么将那个患有疫病的人抓出来啊,连卦阵都能抓不出来,后面应该很难吧?会不会更难抓到了?”
“会不会更难抓到……?不,我们已经抓到了。”
第71章 、071
抓到了?但不是说那是抓错人了吗?那些官兵不是第一眼就否认了那个中年男人是患有疫病之人不是吗?
温禾完全愣住了,似乎并没能反应过来唐晏这话是什么意思,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是求救似的望向了沈晏,而沈晏,给出的答案却是和唐晏的一样。
“人确实是找到了,卦阵并没有出错,患有疫病之人就是之前的那个中年男人,而且,在刚刚那会儿,我还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个人的面相,是病相,他就是那个患有疫病之人。”
“但如果我们并没有找错人的话,那些官兵为什么一下子就否认了……?”这是一个矛盾的地方,也是温禾无法想通的地方,“难不成说,那些官兵忘记了那个患有疫病之人究竟长什么样子了?”
“都不是,还不如说……那些官兵认出来了,你们刚刚就在我身后的不远处,你没有发现那个中年男人一到门口之时,动作有些什么异样吗?按照常理来说,见到一堆官兵要求饶的话,基本上都只会扑向离着自己最近的那个官兵,又或者是长得高大、衣着看着并不同、看着应该是主领导的官兵,但是,在现场,并没有衣着格外显眼、格外高大的官兵情况下,那个中年男人第一时间扑去的,并不是眼前离他最近的那个官兵,而是后面另外一个并不是显眼的官兵。而那个官兵,我打过交道,正是那些官兵们的将领,在外办事的时候,那名将领经常会有穿着普通士兵的服装,以方便行动。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中年男人却是一下子将人认出来,那么,基本上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了……”
“那个中年男人……本来就认得那个将领?”唐晏这样缓缓地说道,在这么一瞬间,温禾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一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而眼前的沈晏和唐晏的表情,也告诉了她,她的推测是对的,他们也想到了这一层面,沈晏还在这之后补充了那么两句:“还不仅仅如此,我还怀疑,那个中年男人虽是真的患上了疫病,但恐怕并不是偶尔混入香客之中的,而是被人安排‘误入’到‘观星寺’内的。”
温禾并不算笨,之前那是她是停留在事情表面,并没有去联想其他可能性,现在经沈晏这么一提点,她的思路也猛然变得清晰起来了,现在这么细细一回想,果然发现之前那个中年男人的反应,还有那些官兵们的态度和应对方案都存在着那么几分怪异、不和谐,尤其是那些官兵,他们好像并不焦急于将疫病之害给除掉、隔绝开来,反而是更加热衷于与佛子唐晏争锋相对,这么看着,就像是……他们不是重冲着疫病来的,而是冲着‘观星寺’来的。
“但是为什么呢?原因呢?是‘观星寺’与那些官兵有些什么冲突吗?又或者说,是有什么仇恨吗?”
对此,唐晏却是十分肯定地摇摇头,直接否定了那个答案,“没有,住持一向慈悲为怀,且为人友善温和,别说是与官府官兵什么的有冲突了,就连与其他小老百姓的冲突都没有,但现在怕就怕在……外面的那些官兵,并不是冲着‘观星寺’来的,而是冲着住在‘观星寺’里头的我来的。”
“就因为你真实姓氏姓‘李’?难不成说,官兵,不,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朝廷,你的存在,威胁到他们吗?”沈晏这样的一句话,似乎一下子就指中了重点,唐晏虽然没有搭话,但他的沉默已经表示了一切。
也是,自古皇帝最怕功高震主,在那张龙椅之下,更是一片充满着阴谋诡计的血腥风雨,而现在,听闻朝廷才刚立太子之位没有多久,而这太子,并不是别的什么人,正正就是唐晏的另一胞兄。
听闻这位皇子自幼便聪明好学、天资聪慧,且以大局为重、利落果断,足有帝王的风范,而在唐晏‘佛子’这个名声还没有在民间蹿起之时,这位太子在民间的呼声可是异常的高,似乎早就认为这位太子已经坐稳了这未来帝王之位,即便另外还有几位年纪相仿的皇子存在。
但自从几年前,因一次‘观星寺’问卦,住持因有事外出,而上门来求卦之人为知县大人,所问挂之事极为重要,为求问丢失的粮草在何处而来,此事重大,并且涉事更广,要是粮草找不回来,丢官事小,要是前线因粮草不足而被攻破,防线失守才是大事,到时候又将会是生灵涂炭。
此卦极为重要,也极为难算,住持不在,整个‘观星寺’的僧人竟是无人敢算,那时现场的气氛可是极为绷紧,直至刚好路过的唐晏发出了话,“我来给你算。”
那是唐晏第一次对外算卦,而正是因为这一卦,唐晏一鸣惊人,那个卦竟是算得极准,果然不出两日,知县大人便已找回丢失的粮草了。
还不仅仅如此,唐晏那一卦,还预测了战局的胜负,以及剩存下来的兵力,这是比住持还要算得要精细多的卦象,细得就像是假的一样,正因为如此,知县大人在开始并没有将后面的卦象给放在心上,只要粮草找回来就好了,直至,没多久后,我军大捷归来,这么一对,竟发现后来的一切,全与那卦象所显现的……丝毫不差,唐晏全都丝毫不差的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