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印象中的越棠, 就算在她面前装得纯澈,也还是一个仁善又温软的漂亮少年。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他面容棱角更分明, 少了几分少年时粉雕玉琢般的柔软艳色, 变得更锐利而妖异, 眼尾微微泛红,有一种堕落的昳丽,仿佛吸足了血的罂粟。
可当人一眼看过去时,注意到的不是这让人移不开眼的容貌, 而是他整个人不可逼视的阴戾。
忽然目光相接, 沈觅明明知道这是越棠,还是整个人僵住, 就好像被什么凶兽爪牙锁住,背后几乎要冒出冷汗。
是越棠, 又不像越棠。
对视的时间其实很短, 越棠就移开了视线,就好像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对视。
越棠随意地将右手往旁边递过去。
跪在地上的内官立即爬起来, 从一旁的玉盘中取出干净的帕子,打湿后小心翼翼地去擦拭他手指上还沾着的一点血迹。
小内官手颤抖着, 帕尾被带着微微晃动, 他吞了一口唾沫,克制着恐惧继续擦拭, 越紧张越是容易出差错, 他膝下忽然一滑, 身体朝着越棠倾倒过去,帕子直接从他手中落下。
沈觅听到了耳边有抽冷气的声音。
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 那小内官身体就软下去,头颅呈一个诡异的角度折着。
越棠的手就捏在他颈后,小内官没有碰到越棠一丝半点。
沈觅呼吸一凝,瞪大了眼睛。
越棠松开小内官,淡淡看了一眼右手。
极为漂亮的手指上只沾着几滴水迹,血倒是擦地干净。
他低眸,小内官的尸身压住了他的衣角,立刻就有人爬过来将尸身拖走。
越棠没说什么,周围人劫后余生一样松了一口气。
越棠没有管地上跪了一地的侍者,习以为常地举步走下台阶,走向了中央的高台,也就是沈觅脚下所在的这处为观赏歌舞搭建的高台。
刺客舞娘的尸身一半在高台地面上,一半悬在台阶上。
越棠的步伐不快也不慢,整座大殿此时却几乎落针可闻,无一人敢发出半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