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很有道理!
唐荼荼敢气不敢言,又往窗外瞧了一眼,见武侯们把尸首扔上囚车,熟练地往刑场上洒土,不一会儿就把血迹盖掉了。
整套流程比她想得简单多了,来之前,还以为会挂到城楼上曝尸什么的,把以儆效尤的功效最大化,却没有。
只看见官差这两天满大街跑着,把倭贼行径贴遍了全城,叫各坊百姓自发上报身边的倭商,官府记录在册,短短一日,全城的倭商都被拘进牢里了。
听爹爹说是要撵回他们国家去,对外的说法是遣送回国,一来合了律法,二来只杀使节,不扣留百姓为质,还能落下个怀柔四方的美名。
唐荼荼拉出椅子,坐下来点菜。
有这尊大佛在旁边,她不敢寒酸了,奔着酒楼的特色菜点了四热二凉一汤,还有一盆香米饭。
小二善意提醒:“姑娘,我家菜分量大,您二位保准吃不完。”
唐荼荼:“保准能吃完。就这些吧。”
晏少昰笑了声。
他今儿好像心情不错,难得没冷着一张脸,不知得了什么开心事。
唐荼荼菜点得多,正当晌午时候菜又上得慢,小二先端上来一只甜雪碗,给他二人赔不是。
这甜雪碗是只巴掌大的甜瓜,挖出瓜瓤来,留下空空一个碗,再装满各样水果,圆圆地剜成球型,洒上冰块磨成的细霜,再浇上红黄两色的甜浆,赤橙黄绿紫凑了五个色儿,做得很是玲珑。
冰霜磨得细,一点都不刺嘴,入口抿一下就化了,比外边的甜雪要好吃得多。
一个碗,两把勺,小二大约是把他俩认成一家人了。唐荼荼客气问了句:“二殿下吃么?”
二殿下说不。
唐荼荼就端到自己那头一人吃,不多会儿,装得堆出尖的碗儿被她削平了。
晏少昰忍不住:“吃两口甜甜嘴就行了,太甜了也坏胃。”
唐荼荼:“不甜的,味道正合适,您尝尝。”
她连碟子带瓜碗儿推到中间来,晏少昰意思意思舀了一块,味道确实不错,
对得起它的花里胡哨了。
这雅间里是个四人小宴厅,圆桌不算小,又是面对面坐下的,果碗往中间一摆,两人都得伸胳膊。
水果球圆且滑,唐荼荼一勺子没盛稳,那颗葡萄就咕噜咕噜滚到墙角去了。
晏少昰呵了声。
唐荼荼有点窘。
下一瞬,他自己勺子上的一颗大荔枝也咕噜咕噜滚下了桌。唐荼荼眼疾手快地一捞,捞起那颗荔枝放桌子上,也学着他的腔调,“呵”了一声。
晏少昰:“……”
这位爷脸皮薄,不再动勺子了,拿起帕子矜贵地擦了一遍手,看着唐荼荼一勺一口地把这碗水果吃完了,这才提起了正事儿。
“倭使的事已了,你之后就能安心出门了。”
“另有一事,得跟你说一声——这回大理寺彻查城南失火案,我不愿叫你出面,叫陈丰年找了几个武侯替你出面作证,假装那小像是武侯画出来的。”
唐荼荼点点头,很识大体:“没事。我那一晚去救火确实莽撞了,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回家后仔细一想,又知道当晚有死士摸去我家了,这才后怕起来,差点连累了家里,战战兢兢地等了好几天。还好有二殿下替我担着——只是陈都头愿意担下这事儿么?”
晏少昰知道她没听懂,特意破开讲明白:“福祸相依,他心里有数。如此一来,陈丰年顶了你的功劳,只是失火的地儿也在他辖下,两相一抵,算是将功折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