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绎看鹿梨,轻描淡写回:“原谅你了。”
鹿梨没料到江绎会这样毫不犹豫地回,愣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声音:“就这样?”
闻言,江绎似有若无地笑了声,眼神定在她身上。
他应声:“嗯。”
江绎的长相很张扬出众,生得一双桃花眼,眉眼敛着的时候显得敷衍又漫不经心。此时琥珀色的眸望过来,昳丽的眉眼中带了点清疏月朗的冽然,像这般神色自若的时候最为招人。
他一派闲散地站在那,好整以暇地看她:“还有别的解释吗?”
“……”
鹿梨竟然抿着唇思考了几秒,才开口:“没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这件事压在她心里已经太久了,要不是借着酒醉她可能永远也说不出口。
但缓过神来想,这些也不过是过去。
而她和江绎有他们很长的未来。
江绎朝她笑,慢悠悠把鹿梨的手揣进兜里。
鹿梨也握紧江绎的手:“江绎,我想去个地方。”
接着,鹿梨拉着他掉转方向去了银杏树林里的小木屋。
只是不巧的是,原先鹿梨藏的钥匙丢了。两人没找到钥匙。
鹿梨视线越过玻璃窗,望进小木屋里头,窗面内有水汽附着,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只能依稀辨认斯坦威钢琴的轮廓。
“好可惜,这回进不去了。”
江绎倒也不在意:“进不去也好。”
要是以前的鹿梨也许还会相信江绎这句话,但经历了这么多,很多话不用言说,鹿梨知道江绎和那个记忆里的少年并无差别。
她扬起无害的笑脸:“我们砸窗吧。”
反正今天她就是要进去。
江绎不知道为什么鹿梨能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但他就是愿意跟她一起奇奇怪怪。
江绎唇角漫过笑意,问她:“怎么砸?”
鹿梨想了想:“我去找块石头。”
说着,真在地上挑了起来,神情还异常认真。
江绎没有阻止,看着鹿梨挑石头。鹿梨挑挑捡捡,一会怕石头太大会砸到斯坦威钢琴,一会又怕石头太小砸不开窗,纠结了好一会也没选定。江绎也不催,只是眼眸却越陷越深,情绪底里压着旋。
“鹿梨,你知道吗?”江绎突然说,“我的那把钥匙在爷爷去世那天就扔进了湖里。”
江绎的语气很平静,不带什么情绪。
蹲着的鹿梨却动作一滞,心仿佛被撕扯出一道口子,不敢再看江绎。
“我一出生就有人替我安排好了人生。我享受着江家给我的一切,当然也必须按着爷爷的期望成为一位享誉世界的钢琴家。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练琴只是为了完成爷爷的期望。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喜不喜欢,问过我愿不愿意。”
“我厌倦这种生活,厌倦我自己。”江绎这些事似乎从没对别人说过,叙述的也有些生涩,“我以为我的这些情绪会随着那把钥匙丢的一干二净。”
江绎似乎和梦里的钢琴少年重合,他灵魂下尽然是淡漠,他不知道他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能有什么样的情感——他并不为自己而活着。
这样的江绎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