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光前,一大一小、面对面蹲着的两个人影。
邢周背对着厕所,和温思允隔了一小段距离,将人完全罩进自己宽大的阴影之中。
明明此时也是被切断了光亮,面前一片漆黑,可这漆黑却能让人奇异地感觉到心安。
浑身的神经细胞在一瞬间松懈下来。
温思允抱着双腿,开始莫名其妙地流眼泪。
浑身的神经细胞在一瞬间松懈下来,温思允抱着双腿,开始莫名其妙地流眼泪。
她蜷缩着,把头埋在双臂里,一动不动,像只被雨淋湿的小蘑菇。
邢周不知道在两人分开的这几年里,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但是大致的轮廓似乎逐渐明朗起来。
她人生轨迹,约莫并不是在朝一个好的方向走。
这个结论在每天睡前都会像疯长的藤蔓一样冒出来,紧紧地纠缠住他。
可是他从来都不敢去细想。
少年眼中的神色一点一点地黯下去,跳动的心像是被人捏着一个角拎到了半空中,所有的重量全靠着中间被撕扯变形的那层薄薄的外皮撑着,疼得人浑身发紧。
他想不顾一切地抱住她。
可大脑在潜意识里排斥着这个想法,自动跳出她离开之前,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黑云压城。
不依不饶的瓢泼大雨里,少女难得地穿了一身从头到脚的黑色。
她发白的指尖紧攥着一柄厚重而宽大的木柄伞,身姿笔挺地站在他面前,微微扬着下巴,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意将他侵透摧毁。
她隔着一段距离看他,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轻飘飘的声音落在重重的雨里,给他判下死刑——
“邢周。”
“你觉得,你有什么好值得我留恋的。”
……
少年伸开的双臂最终还是僵在了半空中。
而此时,肇事逃逸的谭卓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温思允旁边,笨拙地跟她道歉。
“允允,对不起啊!”
“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害怕成这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知道的,我就是个傻儿子,做事儿不过脑子。”
“你别生我气啊……”
温思允缩了缩肩膀,仍旧把头埋得低低的,被手臂和膝盖阻挡住的声音很闷,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但却十分坚定,不容置疑。
“你给我走开!”
谭卓尴尬地和邢周对望一眼,从后者的眼里读出了和温思允同样的赶人的信息。
他无奈地举起双手,十指张开、分别放在脑袋两边,脚步向后退,试探地说道:“允允,那我就先走了啊,让弟弟陪你一会儿,等你缓过来了再回来收拾我,行吗?”
温思允眉心拧着,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