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高度的俯视,显得本来就比自己矮了二十公分的少女愈发娇小。
她怀里抱着有小半个自己那么大的零食袋子,仰着一张小脸,神情显得局促不安,一下一下地眨动着眼眸。
好像是内心在跟自己打架。
一边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懊悔,一边又因为什么原因而倔强地不肯让他知道。
她在掩饰。
欲盖弥彰的意味好明显。
每次都是这样。
在他想要一走了之的时候,又能从她眼底最深处的地方看到一丝留恋和挣扎。
像一张无形的网,恢恢阔落地罩住他,让他轻易找到离不开这块方寸之地的理由,仿佛是心甘情愿地被圈禁。
可是,温思允的性格有多固执,邢周比谁都清楚。
他费劲地撬了那么久的壳儿,也没能把她这个硬邦邦的蚌给撬开一道缝儿。
四年的感情说放就放,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消失就消失,杳无音信。
她既然能做到这些,就必然不会被这不到一个月的相处轻易打动。
这个想法让邢周觉得很挫败,又很不甘。
少年眸色深沉,瘦削的下颌线紧绷着。
温思允低垂着头,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把怀里的大袋子塞回他手里。
冰凉的指尖碰到他掌心,略微颤抖。
邢周目光冷淡,砸在人身上的触感却又很重。
他任由她动作,一字未语。
温思允的心绪早就乱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僵冷的氛围攀上去,空气替换成稀薄的丝丝缕缕。
温思允望进他明显失望的双眼,觉得自己有点儿难以呼吸。心脏的波幅随之减缓,大脑发蒙。
憋了半晌,温思允打着颤,飞快地说出一句敷衍而程式化的告别词,逃也似的转身跑开了。
“谢谢你的零食,但是我不能收。”
“你回去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
邢周的视线从飞奔而去的少女身上转至楼梯上方近在咫尺的家门,简直气笑了。
他俯视着手里没能成功送出去的零食袋子,心烦虑乱的情绪再次像涨潮一般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海水裹挟着细碎粗糙的砂砾,一浪一浪地打在人身上,纷杂的心思却一点儿也冲不散。
邢周掏出裤子口袋里的钥匙,把钥匙怼进锁孔里。
胸腔里郁结着一股气的时候,下手的动作也难免钝重,老旧的门被捣得吱嘎响。
因为才在这屋子里住了没几天,他偶尔还会犯方向转错的这种低级错误。
但是邢周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门居然也这么低级。
他的钥匙断在了门锁里。
……
他的钥匙,断在了,门锁里。
金属造的钥匙,居然他妈的,断在了门锁里!
草!!!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钥匙是橡皮泥捏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