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逸音再过个十年左右就要结婚,那时候,他也得要像其他人一样,有房有车、风风光光的才可以。
她完全不能心安理得地占有那些本来属于他的东西。
生活所迫,温思允原本一碰就炸毛的性格已经软下来好多,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生气过了。
简直气得肝疼。
但家人是她最后的底线。
是不可以被任何人触碰的逆鳞。
温思允本来觉得,泼完张千瑶酒以后,她应该是爽的。
可是没有。
她反而感到无措和窒息。
气势上温思允虽然赢了。
但是心理上,张千瑶却才是获胜的那个。
她成功地达到了让她心乱如麻的目的。
那些纷杂的、惹人厌烦的感受像章鱼的一根根触角,粘腻又紧密地缠绕和包裹住自己的全身。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说不清楚。
只是在这一瞬间,很任性地想要让时间倒流回去,回到爸爸妈妈都还在的时候,继续过她无忧无虑的小日子。
想要被无条件的溺爱。
温思允觉得自己仿佛落入了一张由愤怒、疲惫、慌乱和渴望共同交织而成的网,有一双黑色的手正在收拢绳索,把她死死地困进去。粗糙的绳索紧紧地陷进肉里,让她连任何挣扎一下的念头都熄灭干净。
人在压抑到极致的时候,泪腺也罢工。
温思允红着眼睛、鼻尖和心头都酸楚,却哭不出来。
她快步走在街道上,感觉过往的行人都是浮光掠影,自己也是虚无缥缈的一粒尘埃。
生活真的好难。
她没有看路,只是一直埋着头往僻静的地方走,不知不觉就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只有路灯、树影和青石板路的死胡同。
邢周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见她停了下来,他便也停在不远处。
积聚在胸腔里的情绪没法儿以泪水发泄,强硬的被一次又一次艰难的呼吸压下去,全都变成了疲惫。
扩散到四肢百骸的疲惫。
少女背靠着墙壁,缓缓地蹲下身,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她纤长细密的睫毛一下一下地扇动着,像是扑棱着翅膀的蝴蝶,栖息在两片精致又脆弱的花瓣上。
邢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
他平时并不是话特别少的那一类人,这时候却也觉得难以言语。
少年半跪在地上,精致流畅的下颌恰好落进温思允迷蒙的目光里。
他嫣红的薄唇轻启,嗓音清润又低沉,带着蛊惑的意味。
“要不要我抱?”
温思允呆了几秒,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他一个用力从地上拉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