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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思允后背发热,被他带进客厅里。
家里的大灯全都没开,以复古黄铜烛台和小型玻璃烛台中的烛火照明,火光亮遍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将整个屋子都晕染得十分温馨。
餐桌上披了一块大红色桌布,正中央摆着欧式的铁艺五头烛台,烛台上面燃着五根长型的白色蜡烛。
精致的节日食品围绕烛台展开,火鸡、蛋糕、杏仁布丁、红酒,还用许多麋鹿、雪人和圣诞树的摆件装点,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整桌,像是把欧洲名画里的圣诞节晚宴一模一样地复刻了过来。
以前一直觉得烛光晚餐俗气。
可是,此刻的场景却只让人觉得感动和雀跃。
温思允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心底的躁动。
她仰起脸,看向身旁的人,问道:“……这是在等我吗?”
“是。”邢周很自然地应了,替她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本来还以为你要过了十二点才能回来。”
温思允抿了抿唇,试探道:“……那要是过了十二点,你还会继续等吗?”
“不会。”邢周答得很快。
温思允垂下眼睫,轻轻地“噢”一声,看着他把火鸡拿进烤箱重新热了一下,又给两人手边的高脚杯里倒了小半杯红酒。
少年在她对面落座,长款的黑色风衣因着动作扬起一个角,又垂落在椅子边,像是翩飞的燕羽。
火光掩映下,一切都变得迷离又浪漫。
温思允隔着一段距离看向面前的人。
邢周是标准的三庭五眼,下颌线干净漂亮,瞳孔周围颜色偏褐,清澈有神,奕奕闪光。
像夏天穿过树荫洒落的斑驳阳光,灼热又透亮。
心跳乱了一拍。
温思允触电似的别开眼,伸手拿起红酒杯,轻轻晃动了一下里面成色极美的酒液。
邢周修长的指尖也绕上杯杆,线条完美得不像话,醒酒的时候,莫名透着优雅禁欲的味道。
他略略举杯,低声说:“庆祝平安夜。”
温思允也道:“庆祝平安夜。”
……
虽然这并不是两人重逢后的第一次单独相处,但却是第一次这样正式地单独相处。
更何况,现在温思允心里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表现便显得不太自然。
最近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太多。
关于她的,关于他的,关于他们的。
像两根相互缠绕的藤蔓一样,各自生长,又彼此纠缠不休。
明明在邢周再次出现之前,温思允是一个独立又坚强的人。
没有家人在身边,她什么事情都自己扛,从一无所知开始,到学会在一滩污泥一样的社会里摸爬滚打、努力在一片灯红酒绿中保持清醒。
她很强大,社会的磨砺早就让她成长为一个不需要被照顾的人。
学习、工作、生活,每一样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但邢周却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她的生活,让她再次产生了类似于依赖和挂念的复杂情绪。
自从父母双双离世以后,温思允就把情感看得很开。
可是面前的这个少年,却让她在知道感情是一种羁绊以后,仍然产生了无数遍想要主动交出自己、主动寻求羁绊的念头。
分不清是着迷还是着魔的喜欢。
温思允忽然想到了自己高一时给邢周写的那首情诗。
——粥粥,我从来不是一个念旧的人。
——但如果是你的话,我想,即使再看一万眼,也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