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他们亲手挖掘出风晚山性格中的阴暗面,在恶的那一端添了一枚砝码,让他就此成为贪婪自私的人?
因就是果,果就是因,一切都在重蹈覆辙。
深邃的无力感,令何须归脸色发白,无声蹲在路石上,把下巴夹在两膝之间,呆若泥塑。
忽然,厉行问:“是林照告诉你,风晚山是因为这样才变坏的?”
何须归抬头看着他。
“他手上血债累累,林照当然要为他,也要为自己找借口。”厉行挥舞着右手,言辞逐渐激烈,“他有童年创伤,至今怕黑,我很抱歉。如果他再取我的命,我不躲,我给他!但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不可饶恕。”
“我不许你把命给他!”何须归猛然起身,怒瞪着他,“做了就做了,就算错了又怎样?世间受苦受难的众生,倘若人人都凭着自己的伤心事作恶,岂不成了地狱。”
欧阳豆也有些激动,大声说:“你们谁都别自责了!我老舅绑架他,初衷是为救人。他害人,初衷却是为自己。就像舅妈的师叔,蒙冤被逐,假如回去找冤枉他的人报仇,还能让人拍手称快,但不能让江湖上无辜的人承担那些恨意。而且,是我提出把风晚山扔进山洞,不怪我老舅。但……但我也不准备弥补他什么,这一波,我还就又当又立了。”
“别裸奔开会了,挺不堪入目的,先上楼吧?”一旁,始终沉默的柳苗苗说话了,笑着亮出刚捡来的铁丝。
于是,他们爬楼梯上了楼,喘着气围观柳苗苗一脸严肃地施展撬门技艺。每当声控灯熄灭,欧阳豆就“嘿”一声叫亮。
“对了,他舅妈,”厉行抹抹额头的汗,“你提醒过我老丈人了?”
何须归耸耸肩:“我找到了师父闭关的那座楼,隔着门跟他说话。他让我别大放厥词,否则就不客气,我……只好走了。”
门锁“咔哒”一声,房门缓缓开启。柳苗苗得意挑眉,率先进门,随手开了灯,往沙发上一瘫,“唉,又渴又饿,快煮几包面。方便面,就是你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
“吃哪种,老坛酸菜?”欧阳豆去厨房煮面,嘴里嘟囔,“锅碗瓢盆好像变样了,整容了似的。”
“用那个最大的蒸锅,煮十五袋吧,我去冲个澡。”何须归径直走进卫生间。
“带我一个,节约水资源。”厉行尾随而入,嘴角挂着笑意,长舒一口气,开始动手动脚,“无论如何,总算是有地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