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月谢咎就满十八岁,或许到时候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谢咎把相薄放回原位,爬上了床。
“转呀转呀转圈吧,
我们牵着狗尾巴。
风车,人鱼,太阳花,
你选哪个带回家?”
半梦半醒间谢咎的幻听又来了。
时间还早,不过早上六点,谢咎还能再睡一会儿,但他正要合上眼,却听见门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担心是隔壁那人来报复,谢咎下床穿鞋,径自把门拉开,门口的女人浑身一抖,手里那个正要往他门上挂的塑料袋都差点吓掉了。
“阿姨。”谢咎认出这个右眼肿得老高的女人是他的邻居。
“吵醒你了?”女人不好意思地说,“我做了点早餐,要赶着去上班,就想给你挂门上。你一会儿睡醒了,用微波炉热热就能吃。”
少年个子比她高很多,嘴角淤青,漂亮的眉骨上也缝了针:“我没有微波炉。”
两个狼狈的人打了个照面。
忘记这个少年穷得可怜的女人:“……”
沉默了一会儿,谢咎还是接过了塑料袋:“这会儿吃应该还行,谢了。”
女人松了一口气,说道:“昨天晚上谢谢你……我知道是你帮我出气,放心,我不会说的,那车怎么坏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就算是去报警也没证据。”
谢咎睡眼惺忪,不在意地说:“找我也不怕,他要是再打你,我还砸。”
听到半大少年这样一句话,女人忽然没忍住眼泪,哽咽着说:“我也不想这样,我换过锁,报过警,可是根本没有用……他就像个魔鬼一样,我摆脱不了他。”
谢咎攥着温热的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逃避是没用的,要摆脱这种人渣,除非找个机会埋伏起来,把他揍得生活不能自理,最好是丧失行动能力,把他打怕了打怂了,就一辈子也敢再找上门来了。
少年孤僻,脾气捉摸不定。
见他眉头皱起,女人也不敢再哭诉:“……瞧我,不说了,不说了。”
谢咎不客气:“嗯,别说了。”
女人尴尬地红了脸:“不好意思。”
谢咎没吭声。
“可能只有他死了我才能活下去。”女人抱歉地收起眼泪,临走前眼中露出恨意,“要是他去死就好了。”
谢咎微微一怔。
反正也睡不着了,关上门后谢咎洗漱完毕,吃掉了女人给做的早餐,有些食不知味。
朝楼下望去,昨夜打碎的车窗玻璃还在,谢咎扫了几眼,正好看见女人背着包路过那堆碎玻璃。
谢咎给塑料碗里重新装上了猫粮,希望那只丑猫放聪明点,重新大驾光临。就在这时,幻听在他脑中猝不及防地再次出现了。
这很反常,从刚才醒来那次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分钟,它竟然就又来了。
谢咎额角紧绷,感到神经衰弱,好不容易等它唱完,但它并没有停顿,竟紧接着又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转呀转呀转圈吧,
我们牵着狗尾巴。
风车,人鱼,太阳花,
你选哪个带回家?”
它一遍一遍地在谢咎脑中重复播放,歌唱的速度也速度越来越来。
原本算得上是可爱的童声因为加速变得机械恐怖,随即变得尖锐,仿佛一根刺狠狠地刺入了谢咎的耳膜,直通谢咎的脑海深处。
大脑仿佛将要爆炸,谢咎头痛欲裂,没忍住爆了句粗:“选你妈。”
童谣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