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小木屋,草药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里,一位褐袍修士正不知在忙碌什么。
“给我点酒,啥酒都行,葡萄酒最好。”
拥有一张糙脸的梅里巴德修士转过头,看了眼自己救助的伤员后道:“孩子,你的身体还在恢复,现在就不要喝酒了。我给你弄点水吧,要是你觉得没味道,我就掺点苜蓿汁儿。”
他是位虔诚的修士,四十年来,他在整个河间地各处漫游,为老百姓主持婚礼,并听取他们的忏悔。
“苜蓿?那是给耕地的马吃的,连战马都不吃这玩意儿。别人都叫我猎狗,想必你也清楚不给我酒的后果。”
桑铎·克里冈吃力的坐起来,表情痛苦地盯着老修士看。
“我听说给你,桑铎,一个苦难又饱受折磨的灵魂,一个嘲笑着诸神也嘲笑他人的罪人。既然七神给了你新生,那就忘掉过去的猎狗,重新以桑铎的名字活下去吧。”
猎狗的名气稍逊于他哥哥魔山,但见多识广的老修士还是略有耳闻。
“忠诚、战斗和饮酒才是我该干的,你休想用什么狗屁的七神来束缚我。我的马儿,陌客,就是以一位神明来命名的。”桑铎道。
梅里巴德修士摇摇头,将调制好的混有苜蓿汁儿的水倒进木杯里,然后走过去递给桑铎。
“你忠诚效力,却感受不到由此带来的自豪,你努力战斗,但胜利中没有喜悦,你饮酒如水,但酒只能迟缓你的良知,不能给你带来更多,你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意义呢?”
桑铎瞥了老修士一眼,喝下了这杯奇怪的水。
“我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杀死我老哥,格雷格·克里冈。你说得对,以后的我没了活下去的意义,就只能拿劣质的麦酒湮灭我的复仇之火了。”
过去几个月的局势是如此波澜怪异,让桑铎觉得自己哥哥的死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之前还有个艾莉亚能让他燃起一点点活下去的想法,如今半点全无。
杀死自己哥哥是多么可怕的念头,但桑铎很自然地就说了出来。
老修士同样也被这个惊人的说法搅得心潮起伏,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世人皆浊,你也没必要自清,因为你不在乎。但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能不能帮我修建一个小圣堂,你的力气可比所有的农民都大,身高也远远超过他们。”
桑铎喝完了水,沉默不语。
这时,一条老狗慢慢跑了进来,在梅里巴德的脚边摇头摆尾。
桑铎看着狗,伸手让狗儿过来,然后挠了挠狗儿的耳朵。
“行吧,我给你修圣堂,你给我管饭。”
他也不知道以后干什么好,所以就应承下来。
梅里巴德修士欣慰地点头,转身接着干自己手头上的事。
……
赫伦堡外。
在数支火把的照耀下,亚瑟总算是看清了被叫做“鬼魂”的森林女巫。
除去过分矮小的身材,她基本上就是一位标准的老妇人,年老、驼背,皮肤苍白且满是褶皱,并且需要一支黑色拐杖才能站稳。
“你好,来自高尚之心的老婆子。”河间王先打了声招呼。
如果记载没出错的话,面前的老婆子是盛夏厅的悲剧中唯一幸存的“人”。
她是不是“人”不好说,很大概率这是一位混入人类社会的森林之子。
“你也好,英俊的国王。”这名女巫虽然拄着拐杖,但腿脚还算麻利。
她看见一堆士兵走了过来以后,急忙躲到树下,但见来人没有恶意后,又爬了出来。
“是这样的,你的存在让赫伦镇的农民们很不安,所以我想请你回到高尚之心那里。我可以令人给你送去足够的粮食。”
女巫并没有回应,而是问起了另外的事。
“我听说你准备将这颗心树送到千面屿,并再次移植它?”
亚瑟很干脆的承认了,“是的,因为赫伦堡的诅咒……”
他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