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的眼角处隐隐地渗出水迹,然后越来越多,像堆积一起的浪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在林菀的手上。林菀一怔,抬头去看,只见林落已是泪流满面了。她惊奇地叫道:“姐,你听见我说的话了?”
林落没有回答,只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如泄了闸的洪水,淹没了所有的感知。“茵茵……”
“姐,你好了?”林菀不敢完全确定,因为林落的病症就是阶段性的,时好时坏,症状也千奇百怪,有时发疯有时发呆,说不准哪个状态是正常的。
林落只是哭,伤心地叫着林茵的小名,“茵茵……茵茵……”
林菀已经不再纠结林落的病是不是好了,她眼带着憧憬细说着她们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童年时期的她们无忧无虑,尽管生活不富裕,但一家人在一起还是幸福快乐。转眼十年间,六口之家只剩下他们姐弟三个了。林菀说完这些,又说起了江军。“姐,他是一个好人,他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这件事牵连了很多人,其中也包括你……”
林菀絮絮叨叨说着那些事,陈帅和江军的关系,他们的使命,还有造成这一系列悲剧的始作俑者,那个几经辗转流落到平阳镇的印钞机。林菀也不知道林落有没有听进去,其实她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对于当年的事林落又知道多少呢?
“姐,我真希望这一切都能早点结束。就因为一件跟我们完全没有关系的东西,你变成了这个样子,爸妈也因为这事间接离开了我们,还有茵茵,她还那样的年轻,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发生了事,就稀里糊涂地丢掉了性命。下一个又会是谁,是我?是小满,还是……”
这个假设,林菀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她真的太怕失去了。“姐,你知道晶片吗?”
林落停止了哭声,又变回了痴痴傻傻的状态,望着窗外发呆。
其实林菀也只是随便问问,本来就没指望林落有什么回应。她今天来疗养院,就是告诉林落林茵的死讯。不管怎么样,作为最亲的人,林落有权利知道林茵的死讯,她有伤心的权利。
林菀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的过了三个小时了,她还有一堆事要做,得走了。她跟林落告别,“姐,我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还有小满,我们一起来看你,好不好?对了,小满还有半年就高考了,他跟你一样聪明,学习也很刻苦,他说要跟你一样读法学,将来做一个律师……”
林菀走到门口,刚握上门把,身后突然传来林落清冷的声音,“在我这儿……”
林菀以为她又说胡话了,转头本想安抚几句,却看见林落转过身,眼神清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林落自从受了刺激病了之后,眼神一直都是空洞迷惘的,整天梦游一样。可这一刻,她精采秀发,双目炯炯有神,与上一秒的她判若两人。
林菀怔了怔,迟疑半晌,开口道:“姐,你说什么?”
“我说晶片在我这儿!”林落语气平稳,不像是发病。
林菀简直不敢相信,“姐,你的病好了?你清醒了?”
林落郑重地点了点头,“嗯,菀菀,对不起,这多年难为你了。”
林菀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姐,我以为……”
林落叹了一口气,从脖子上取下项链,走到林菀跟前,把项链塞进她的手里,“拿好了……”
“姐,你……”
林落的目光再次看向窗外,眼里充满了向往和期待,“我也希望这一切能够早点结束,这条项链是我当年送给大兵的,后来他又把它送回了我。他说他在这里面放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托我保管。我没有打开过,但我知道这里面的东西应该就是晶片。虽然大兵没有跟我说过他为什么有用不完的钱,但我也猜到了。所以他把项链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把他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我。无论如何,我都应该遵守承诺,好好地保管它。”
“那你为什么又把它拿出来了?”
林落的目光又落在项链坠上,“因为它,我葬送了我的青春,这十年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还连累了家里,把你们也卷进来了。茵茵……她……也许我应该早点拿出来,兴许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至于大兵,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我想他在天之灵会理解我的。你把它交给那个你信任的人,让这一切都早点结束吧。”
“你是……什么时候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