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自己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站在夜屿对面,将这些不可见光的想法说出来。

夜屿看着他,良久。

“吴鸣,你母亲的病如何了?”夜屿语气轻轻,仿佛随口问了句家常。

吴鸣愣了愣,下意识道:“常年卧床。”

夜屿微微颔首,又道:“你夫人,还有几个月便临盆了罢。”

吴鸣面色顿住,愤愤不平的神色中,多出一丝错愕。

夜屿看着他,肃然道:“你确实与他们不同,尹忠玉是家中幼子,尹家人丁兴旺,而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儿子。”

“你的孩子即将降生,你也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吴鸣不可置信地看着夜屿,心头震动不已。

他只觉得自己一直坐冷板凳,高傲如他,从来未曾想过这些。

夜屿继续道:“你只看到他们的风头,可知道他们付出的艰辛?忠玉去抓梁潜余党之时,差点被人刺中要害,命丧黄泉;范通通精于探查,在古墓中一待就是一个月;付贵擅长追踪,十天脚程的路,他七天便赶到,回来之后,双脚不能下地。”

夜屿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见仁见智。你觉得他们抢了你的机会、你的风头,换个角度想想,你吴鸣又凭什么获得如此多关照?凭什么身在千户之位,却过得最平稳、安全?”

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叫吴鸣从头浇下。

他整个人彻底呆住,浑身发颤。

吴鸣喃喃:“我……我从未想过这些……”

他的心里似乎有一把刀,狠狠绞着他。

震惊,羞愤,惭愧,怅然,一起涌上心头,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