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屿低声道:“他们经历过玉谷城十五年前的大劫。”
冯丙并没有去过玉谷城,但他听说过,十五年前,玉谷城曾被北戎占领过一段时间,经历了严重的战乱和饥荒,十几万百姓,最终只有一两万人活了下来,如今玉谷城里的百姓,都是周边迁移过去的。
冯丙听了,心中唏嘘一瞬,心道:那他们能活到今日,还能开上这么大的饭馆,也算是不易了。
但他依旧面上不表。
夜屿又淡淡出声:“为了谋生,他们自北疆来到京城,可孩子又得了眼疾,失明了,为了给孩子治病,他们花掉了大半积蓄。”
“就是刚才那个阿牟?”
夜屿微微颔首,道:“阿牟的母亲带孩子出去治病,但却在治病的途中,被流寇冲散,后来,阿牟机缘巧合落到了难民村,在难民村呆了一段时日。”说罢,夜屿转脸,看向冯丙,低声道:“难民村你之前去过的,不是吗?”
冯丙确实去过……但他去的时候,这孩子还没有被送到难民村。
冯丙心中有同情,却不愿对外人道,只不痛不痒地说了句:“他们也是倒霉……这般说来,他们能重新找回阿牟,又能将饭馆开起来,着实不易。”
夜屿看了他一眼,低声:“这不是倒霉……是世道不好,他们才会遇上这些事。”
冯丙微怔。
夜屿又道:“如今这世道,大多数百姓,都没有什么好日子过。这些苦,冯公公应当深有体会罢?”
冯丙面色一滞,嬉笑的表情顿时收敛,面色也冷了几分,道:“指挥使大人,何必含沙射影地扯到咱家身上?有话不妨直说。”
冯丙最忌旁人提起他的出身,尤其是在东厂的死对头,锦衣卫面前。
夜屿从容不迫地开口,道:“若是本座没记错的话,冯掌班是江州人士,出身于农户家中,因连年天灾,朝廷又加重了赋税,父亲不堪重负,才会累得因病身故。后来,你与母亲流亡在外,十二岁前,皆以乞讨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