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早产导致他先天体弱,汤药不断,能长至及冠已是他的造化了。

孤儿寡母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汤药要价不菲,父亲的治丧费、抚恤银以及母亲的嫁妆不足以负担,母亲要强,不愿向娘家求救,是以,身为大家闺秀的母亲不得不做缝补、刺绣之类的营生以补贴家用。

幸而,母亲绣工难得,渐渐有了名气,他们的日子才好起来。

即便日子好起来了,他都只吃过数回七星鲈。

他将七星鲈吃下大半,方才去吃醉河虾。

醉河虾之鲜美与七星鲈旗鼓相当,但因他未曾饮过酒,以黄酒腌制的醉河虾仅仅入腹了三尾,他便微醺了。

他吃过清蒸鲈鱼与醉河虾,接着从豆腐蟹煲中夹起了一条肥美的蟹腿。

这三道菜用尽,他才嫌弃地吞下了一口清炒芥菜。

而后,他由于不胜酒力,满面通红,冲着丛霁笑。

丛霁觉察到温祈的视线,向着温祈望去,见得温祈傻乎乎地笑着,他不由放下竹箸,行至池畔,抚着温祈的额发道:“你可还好?”

温祈醉了,不再惧怕丛霁,遂认认真真地道:“我不愿命丧于你之口腹,你可否饶我一命?”

丛霁不通温祈所言,但大抵能猜测到温祈之意,亦认认真真地道:“朕改变主意了,决定将你养于宫中,与朕作伴,你无需担忧自己的安危。”

温祈双目晶亮:“当真?”

丛霁笑道:“君无戏言。”

“多谢。”温祈浑身失力,说罢,软软地沉至池底。

丛霁见状,心下一惊:这温祈醉酒,不会将自己溺死罢?

温祈并非凡人,应当不会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