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见得喻正阳站起身来,正疑惑着,又听得喻正阳道:“拜见陛下。”

陛下,丛霁,那暴君来了?

他猛地回过首去,映入眼帘者当真是那暴君。

丛霁已有足足七日未曾踏足丹泉殿了,七日前,他胆大包天地要丛霁成为明君,被丛霁矢口拒绝了。

他清楚自己惹怒了丛霁,若非一日三膳并无短缺,若非喻正阳日日都来为他授课,他定然以为丛霁欲要他自生自灭。

他生怕是自己生了幻觉,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幸而丛霁并未消失不见。

紧接着,他心口登地生出了一把无名火,腹诽道: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好不快意,而我却被困于此处,只能任凭你来,又任凭你走。

他努力地压抑住了无名火,恭敬地道:温祈拜见陛下,陛下万福。

丛霁行至温祈身侧,坐于软垫之上,含笑道:“朕难得得闲,与温祈一道听罢,劳烦太傅了。”

喻正阳颔首,约莫半个时辰后,方才阖上了《孟子》。

而温祈一直窥视着丛霁,一字都未入耳。

由于天色渐暗,喻正阳立即告辞离开了。

丛霁乍见温祈的身体已然干燥,赶忙取了锦帕,沾湿后,为温祈擦拭。

温祈抿紧了唇瓣,任由丛霁擦拭,须臾,却是忍不住将锦帕自丛霁手中抢了过来。

丛霁不由苦笑,七日前,温祈在闹脾气,七日后,温祈依然在闹脾气。

温祈将自己擦拭了一番后,堪堪放下锦帕,忽闻这暴君道:“夭折与长寿确实无法不贰。”

生前,据母亲所言,他险些早夭,被灌下不知多少汤药后,才勉强捡回了一条性命。

其后,他虽是缠绵病榻,曾埋怨上天不公,但于他而言,纵然如此,亦较早夭要好上许多,至少他尚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