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闻铭送应子弦回客房,关门前对她说:“我买了面包和三明治,你明天热了当早饭吃,中饭叫外卖吧。我明天出去有些事,晚饭等我回来做。”
应子弦瞪大眼睛:“你会做饭啊?”
“去了部队,不会也会了。”闻铭笑笑,和她道了晚安。
应子弦倒在柔软的床上,深陷进被褥和枕头之间。被褥散发着淡淡的洗涤剂的味道,这味道很能让人安心,或者说,这房子、房子的主人,都令人安心,再加上她昨天晚上没怎么睡,所以很快睡着了,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不知怎的到了舒柏韬寝室,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他先给自己打电话,他打了很久,直到那头传来机械的提示音,他才挂掉。然后他开始写遗书,接着就拿出小刀来,对自己的腕间割了下去。应子弦在梦中大喊大叫,拼命想靠近舒柏韬阻止他,可却不能动,像被禁锢在一个额外的空间,只能眼睁睁看着舒柏韬的血越流越多,汇聚成了一条小溪,弯弯曲曲流到了她脚下。梦里,舒柏韬的室友没能及时赶到,等他们回来时,舒柏韬已死了。
应子弦在梦里痛哭失声,在情绪最激烈的时候突然猛地醒来,那一瞬间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这个梦境太过清晰和逼真,她的眼角还残留着泪水的湿润,心跳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如擂鼓一般,而背上都是冷汗。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弗洛伊德写过一本书《梦的解析》,应子弦的专业方向不是精神分析,因此并不会释梦,但这个梦的寓意却很清晰,不懂精神分析的人也能推断出,那是她的焦虑和压力,在梦里显现了出来。
白天,她用各种方法将焦虑和紧张压下,努力正常生活正常学习,可当夜晚来临,她酣然入睡,那些被压抑的情绪就偷偷溜出来,在梦境里显现,提醒她这心结并没解。
应子弦打开台灯,再也没了睡意,刷了会儿手机后又觉无聊,深夜,连社交媒体都不更新了。她起身,披上外套,悄悄打开门,想去阳台透气。
她不想吵醒闻铭,也没开灯,只打开了手机手电筒,悄悄走出去,没想到刚走到客厅,便见黑暗中有一个红点在明明灭灭,应子弦差点吓得大叫,然后听到闻铭问:“怎么了?睡不着?”
闻铭站了起来,打开客厅的灯,然后把烟熄了——他刚才在抽烟。他快步走向应子弦,关心地问:“做噩梦了?”
原来他担心应子弦的状态,怕她晚上害怕,所以便一直在客厅守着。
在这样的深夜,在做了那样一个噩梦后,当她看到闻铭高大的身影时,不禁眼眶一热,似乎自己所有的负担压抑和窒息都有了宣泄的渠道,她轻声道:“我梦到舒柏韬死了。”
闻铭走过去,把她拥进怀中,紧紧抱着。应子弦双手抱住他的劲腰,汲取他身上的热量,感觉刚才在梦境里的绝望害怕和恐慌已离她远去。
“不是你的错。”闻铭说。
“我知道。”应子弦把脸埋在他胸前,所以声音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