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子弦心里一沉,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罗芬还是要回归家庭。人是群居动物,依附于群体、社会而存在,谁也无法做汪洋大海里的一座孤岛。而在所有的社会关系中,家庭可能是最重要最根本的。原生家庭,决定着你的来处、控制着你的去向,每个人骨子里都深深刻着原生家庭的烙印。正是因为家庭系统强大的力量,多少人想摆脱而不能,想改变而无力。
应子弦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罗芬道:“我要回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应子弦愣了愣,陡然欣喜起来,罗芬看了看她,笑:“怎么,你以为我还要继续待在那个家?我要是再犯傻,不用你出手,我自己就能抽死自己。我回去,要和他们算清楚,该我的一分都不能少,我还要还你的治疗费呢!”
她调皮地冲应子弦眨眨眼,若说从前的她像行尸走肉,那么在这个瞬间,应子弦终于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拥有希望的人。
应子弦再见到罗芬是一个月之后,照面的刹那,应子弦差点儿没认出她来。眼前的女人穿着风衣,蹬了高跟鞋,唇上涂了浓重大气的正红色口红,若不是应子弦亲眼见过她潦倒时的样子,是万分不会把她和眼前这个女人联系起来的。
罗芬约了应子弦在一家甜品店,替应子弦叫了精致可口的小方蛋糕,然后拿出手机转账:“还你钱。”
应子弦看了看账户里多出来的那笔钱,有心问她这个月过得怎样,又不知从何问起。
罗芬倒主动说了:“我和蒋龙离婚了。”
这三年,她几乎将酸甜苦辣尝了个遍,沉到过最深的海底,也被最凌厉的风霜刮过,当她终于有了抗争的勇气和力量时,才发现原来这不过是一地鸡毛。
最先找到她的居然是她的婆婆,老妇人拿着一双吊梢眼看她:“既然治好了,那就赶紧回来!赶紧和阿龙生个娃!”
她却不知道,她的婆婆也是没办法才找上她的。在她治疗的这段时间,老太婆到处托人给蒋龙找对象,只是周围人大都知道这家人折磨媳妇的德性,谁肯让女儿跳这个火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在乎的,却开口就要在房产证上加上名字,且一脸算计的精明样,完全没把罗芬婆婆放在眼里。别看罗芬婆婆平常在罗芬面前耀武扬威作威作福,可那是因为罗芬性格软弱,当真的遇上恶人,老太婆立刻就怂了。
她总以为自己儿子没有罗芬后会找到更好的,谁知现实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孙子要紧、孙子要紧……她默念着,自认为是降低身段,纡尊降贵,就等着罗芬露出感激的神色,没想到罗芬弯起大红唇,从牙缝里一字一字挤出:“做你狗日的梦去吧!我要和蒋龙离婚!”
罗芬婆婆震惊地看着罗芬:“我看你不仅没好,反而更疯了!你想清楚噢,离婚的女人可不值钱!你一个有神经病的又离过婚的,哪个男人要你啊!”
罗芬咧开大红唇,人往前倾,一张脸怼到她婆婆前面去,那张红唇开开合合,像是要把这个老太婆吞到肚子里去:“关你屁事!我要和你儿子离婚!房子首付我爸妈付的,你们家就给了一万彩礼,我还你们一万,叫蒋龙把我爸妈付的首付还我!剩下的房子卖了一人一半!装修的钱我爸妈给了五万,要蒋龙还回来!车子是我的嫁妆,我是要带回去的!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回去和蒋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