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枪响,士兵扑过来的动作滞了滞,然后在半空中以一种扭曲的姿态重重摔到了地上,后背下洇出一滩血来。
应子弦木讷地转动眼珠,在模糊的泪光中看到了房门口突然出现的那个男人,他一步步朝她走来,目光中都是痛惜,然后他放下手里的枪,俯下身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
应子弦觉得自己应该是颤抖的,然而抱着她的这个男人比她抖得还要厉害,他在她的脸上胡乱地亲,一一吻去那些泪水,反复在她耳边低语:“别怕,别怕,我来了。”
应子弦越发觉得自己是在发梦靥,无论是刚才那个士兵,还是现在这个她无法放下铭心刻骨的男人,可能都是大脑制造出来的一场幻觉,因为可怜她,所以圆她一个梦罢了。
小腿还在剧痛,温热的血流出来,黏糊糊地沾在皮肤上,有些干涸了,就有些发痒。她动了动小腿,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呓语一般道:“你是谁?”
闻铭一僵,捧着她的脸,看进她的眼睛:“我是闻铭。我回来了。”
“……痛。”因为失血,应子弦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她看到闻铭脱下了上身的衣物,用专业的手法替她包扎了小腿的伤口,然后一手扛起她,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拿起了枪。
应子弦还勉强有些清醒,知道枪林弹雨中带着她很艰难:“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你抱着我出不去的。”
她开始挣扎,想往下滑。闻铭却单手把她往上颠了颠,牢牢按住她的腰。然后另一手单手换了弹夹,然后扛着她出了房门。
酒店陆陆续续已进来了许多反叛军,闻铭即便扛着应子弦,动作也依然敏捷,他穿梭在枪林弹雨间,在走廊拐角闪身躲了进去,左手在安抚应子弦,右手却一枪打中了一个反叛军。
在两个队员的接应下,他挑了一条偏僻的路线,避开了大部分的交火,终于从酒店运输垃圾的后门出来了。峰子和大虎之前就开着车,到达后门接应,还带着楼衍安。
楼衍安坐在车上,神情焦躁,坐立不安,峰子看了他一眼,好心安慰:“放心,老大一定能把那姑娘救出来。那姑娘是他的女朋友,他就是自己命不要了,也会把她带出来的。”
楼衍安一怔:“女朋友?”
刹那间,所有线索都串联在了一块儿,原来那个男人就是应子弦念念不忘的前男友。现在再回想闻铭的样子,寸头、宽肩、窄腰、长腿,穿T恤、工装裤和军靴,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峰子没有注意他短暂的失神,他和大虎一面警戒,一面盯着后门,然后忽然欢呼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楼衍安循声望去,见那个男人□□着精壮的上身,一手扛着应子弦,一手持枪,大步朝他们走来。峰子他们连忙给他打开车门,大虎想接过应子弦,但闻铭没让,他不假他手,把应子弦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了车的后座,她披散下来的长发擦过他□□的肩背,就像海藻一样缠上来,把他往又苦又涩又甜蜜的海里拖,而他恨不得沉得更深,溺死其中。
应子弦已经半昏迷了,好在车上有军事急救包,闻铭解开应子弦小腿上自己的衣服,重新清理、消毒、用绷带包扎,摸了摸她的额头,她已经开始发热了。
峰子不敢再耽搁,武装军事越野车一个掉头,迅速离开了中心城市,往机场驶去。路上,闻铭给上级打了个电话,那边听说他已经救出了两个同胞,连声说好,并很快安排好了回国的事项。
车子到机场,一架貌不惊人的货机停在那里,在这样的局势下,负责人只能弄到货机。他们钻进狭窄的货仓,闻铭让应子弦靠在他怀里,她发热了,身体滚烫,像一个火球一样被他拢在怀中,这热度透过衣物、透过皮肤和肌理,一直灼灼地烧到他的骨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