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名单上的人也算不得什么高手,怎么不再雇杀手?”谢惭英问。
阿茗摇摇头道:“我父亲不方便见人,加之武功全失,没法子挣生计,连偷抢拐骗都难做,没那么多银两请杀手。再说,终究是自己的仇,也不能总靠别人。但……但我后来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谢惭英正要问什么事情没办法,在一旁静静听着的谢小壮忽然道:“所以你看见阿……看见公子武功卓绝,便想着利用他替你报仇。”
谢惭英猛地扭头瞪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阿茗却已经点头道:“是,这是我眼下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谢小壮又道:“所以当时你引着公子去见张老爷,不过你倒没料到因为张家小公子的原因,朱判那伙人已经和公子结了怨。双方动起手来,朱判倒是轻易就被解决了。不过你发现公子性子难以捉摸,你不确定如果自己提出来让他帮忙,他会不会答应。”
谢惭英又瞪了他一眼,说谁性子难以捉摸呢!
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惊讶的是,谢小壮的分析和推测竟和阿茗的想法完全吻合,这绝不是刚才阿茗承认的时候才想到的,而是早有怀疑。
果然阿茗苦笑道:“你早就怀疑我了?”
谢小壮摇头:“也不是很早,而是从公子杀了霍通天之后,他手下的人说起有个年轻人怎么让霍通天对公子出手的时候,我就怀疑是有人故意挑起他和我们之间的争斗,而后我们顺着名单找你,结果又接连杀了几人,我便隐隐有种不安,这件事应当和你有关系,否则你何以一直未曾现身呢,难道真是我们每一次都错过或者恰好你没有根据名单上的顺序来吗?”
“不是。”谢小壮自问自答,“你一直都在,暗中跟着我们,你记得住名单的顺序,所以你每次都提前赶到目的地布置,想法子让我们和那些人撞见。只要摸清那些人的脾性,要设法引起矛盾倒也不难。”
阿茗有些玩味地看着谢小壮,道:“真没想到,你是如此细致的人。聪明、冷静、客观,并没有因为我和你们那点微末的交情而影响到你的推测。”
谢小壮抬抬肩膀,道:“你也说了,不过是微末交情而已。”
“哼。”谢惭英却忽然冷冷哼了一声。
两人顿时停下来看他,却见他面无表情道:“看我做什么,继续说。”
阿茗脸上褪去血色,不敢与谢惭英目光相接,继续道:“当时在桑水镇,那个年轻人是我的一个好友,受了我的求托才去的。那个书生,亦是我示意他先去找你们。一来,我想看看宁公子的脾气性子到底如何,会不会答应书生的请求;二来,霍通天必然会怀疑你们真的会去找他。”
谢小壮道:“霍通天之所以轻易相信了你的朋友,就是因为他听闻朱判等人的死讯,猜想是仇家寻上了门。”
“不错,”阿茗道,“他自己心里有鬼,要利用起来便不难。”
谢小壮声音微冷:“阿茗姑娘如此心机智计,其实要用计谋报仇本也不难,为何足足两年时间才杀了一个王铁拐。”
阿茗叹了口气,终于看向谢惭英,道:“很抱歉。我本不欲做这样的事,宁公子虽脾气特别些,但实际上是个至诚之人,嬉笑怒骂,随心而发,并不十分加以掩饰。且我与他初见时,也觉得他很有些亲切。当初我也想过靠自己的能力报仇,不过经过这两年的挫折,大概也早已不复当初的简单了。果然,一个人心里只装着仇恨,就很容易被吞噬了心智,以至于最后变成一个面目全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人。”
谢惭英心头猛震,唰地一下站起来,盯着阿茗看了许久,最终一言不发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