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截断了江鄢言辞尖锐的指责:“所以,他每周二晚上都会去做一次心理治疗……”
这就是所谓的“秘密周二”。
“你怎么知道?”
“那次他在你那过夜,其实那位心理医生也在吧,你给我发的照片里有三双皮鞋……”
怪不得,怪不得他明明因为《神偕》和宋岭勃然大怒,甚至让我滚,第二天却一改前态大半夜跑去马路上把我捡回医院,陪我至天明后又对我破天荒的纵容。
不止于此,季靖闲所有的反复无常通通有了解释,难怪他每次因为唐玦和我闹矛盾之后,都会对我较之前更好,甚至是不可思议的温柔,我原来还想过,他或许是因为对我有些歉意才会这样,只是我总认为这不切实际,所以没敢细想。
而现在,认为的不切实际成了真的不切实际,那些温柔的确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都是他对唐玦,对那个他深爱却消逝的人的歉意和弥补。
因为忘不掉会难受,忘掉了又愧疚。
令他失控的根源就是唐玦,每次他为此暴怒难耐的时候,都会寻求心理疏导,而他在心理医生那里丢掉的每一分关于唐玦的东西,都要从我扮演的这个唐玦身上补回来。
这就是季靖闲的补偿定律。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亏损。
他真的很爱唐玦,而我也很爱他,所以我主动献身,毫无怨言。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有好几次,他都是被我这个毫无职业道德的替身演员用正主戳到了痛处。
说我是痛苦的,季靖闲又何尝不是?他寻求医生的帮助,代价却是慢慢忘却那个人,痛苦之后又是另一番痛苦……将心比心,如果谁妄图让我忘了季靖闲,我一定会和他翻脸。
江鄢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但你更应该搞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替演而已,飞上枝头也当不了凤凰。”
听着江鄢重复地、毫不留情地贬低,我忍不住笑了,他来来回回就是这几句话。
江鄢以为他这样说,我会难过,但他来晚了,如果江鄢在宋岭提醒我之前把这些告诉我,我可能还会有些失落,因为那时的我还有些飘飘然,有些小期待,可现在,我完完全全能够接受了。
纵使季靖闲对我再好,都不过是一场注定要醒来的想入非非,只是前段时间我的野心作祟,让我看不清本质。
其实这毫无疑问,不是我的东西,即便是拼命去追去抢,也注定会回到原点。
本来我们就说好了,我的任务即是扮演唐玦,至于他想对我这个“替身演员”做什么,那是他享有的权利。
如果说,是宋岭的提醒让我看清了自己没有消除的野心,那江鄢的这番指控则是让我真正端正心态的金玉良言,所以,江鄢注定不会在我脸上看到伤心的表情。
我脑中的想法杂乱无章,但又出奇的清晰。
“你那天想对我说却被季靖闲阻止没说的话,就是这个吧?”
我当时竟然还自不量力地以为,季靖闲是怕我被江鄢嘲讽心里不痛快才让我别放在心上的。
“是,他不让我说,但我作为他最好的朋……操,现在不是了。”江鄢站在影厅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总之,我无法坐视不管,他现在已经沉浸在这种边扔边捡自欺欺人的傻逼行为里了,只要有你在,他就不可能遵照医嘱。”
“这是医生的失败,怪不到我头上去。”我动了动嘴唇,语气出奇的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