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和对以前的苦难生活并不以为意,提起来很轻描淡写。
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肯让自家孩子去学杂技?多少孩子哭着喊着要回家?
“那时候练杂技能出头的也少嘛。又容易伤病。我们班里就找了个理疗师傅,包月算的,受伤了都去那里按一按。我觉得练杂技也很辛苦,就跟那个师傅学了几手。那师傅很喜欢我,还教我做针灸,他还叫我去考个中医学校,中专那种……”奕和说到这里,声音有些淡。
为什么没有去考中医学校?家里哪里供得起呢?政府给补贴,学校全免费都不行。
家里缺钱治病,他得马上赚钱。说起来,奕和也算是过早地负担起了生活的重担。到现在他还能每天开朗地生活,没有显出任何负面情绪与戾气,算是性格非常好也非常想得开了。
“后来当了练习生,体能训练也很累。我就给大家都按按。手艺还不算生疏。”
奕和在哪里人缘都不差,因为他这人是不怕吃亏的,也不在乎外界眼光。你累了,你不舒服,我会按摩,我就给你按一下。他不会觉得自己很吃亏,也不会觉得自己低三下四,是在捧别人的臭脚。
谢佩韦就不说话了。
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奕和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是不是……我按得不好?”奕和本来对自己的手法很自信。
但是,这可是谢佩韦啊。能上手给他按摩的理疗师肯定都是高手吧?什么杏林传人名医嫡传之类的。我这两下子……乡下推拿师傅教出来的……奕和都不怎么敢下手了,有些支吾。
“挺好的。”谢佩韦示意他继续。
奕和毕竟跟了他好几年,察言观色习惯了,试探地问:“那是……因为我以前没给您按?”
这话问到位了。
谢佩韦突然翻过身将他抱在怀里。这动静来得莫名其妙,奕和老老实实地给他圈着,二人就这么挨着好一会儿,谢佩韦才吐了口气,慢慢说:“我知道你从前为什么不肯给我按摩。”
按摩需要全身放松,就谢佩韦那样的重度被害妄想症患者,奕和哪里敢上手?
按得轻了没关系,顶多被训一句“按的什么鬼”,一旦按得重了,万一不小心被谢佩韦误会“这刺客要害我”,反应过度当场把他摔地上踩断胳膊捏断手腕,岂不是得不偿失?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奕和当然不肯冒险。
按摩又不是特别讨人喜欢的“服务”,倒不如从别的方面多努力讨好。比如,怎么更好吃。
“我绷得太紧了,你不敢问我。”
奕和这会儿也是带了点小心谨慎地看着他,很怕他生气翻脸。谢佩韦知道这事的症结在哪里。
他先前不说话也是跟自己置气,和奕和关系不大。
其实,从前谢佩韦这么生闷气的时候也不少,多数时候还会直接找奕和撒气,奕和除了闷不吭声地承受,根本不敢多问。也是最近二人相处的时间长了,奕和胆子肥了,才敢试探地询问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