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纳斯的人吃饭你忘了?。”对面传来玻璃酒杯与桌面相碰的声音,吕威扬压低声音,含糊不清地问:“大半夜的你跑哪儿去了?康姐都问了无数次了!”
“嗯,忘了。”夏时深随便应付了两句便挂掉电话,他戴好口罩,打开车门走进雨里。
刚进到医院,苦涩的中药味掺杂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即便夏时深淋的不成样子,但这么高的个子出现在医院还是十分显眼。夏时深压低帽檐,躬着腰走到安全通道门口,准备发消息问戚衍在哪儿。
但他很快就找到戚衍了。
戚衍顶着被他弄得乱糟糟的头发站在收费口,垂眼看着手里的缴费单。不知道收费处的人说了句什么,他抬起头冲着里面人扯了扯嘴角,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卡。
大概是卡已经湿的不像样了,戚衍抿着嘴,拿着卡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才递过去。
“怎么样。”
“没事。”戚衍从窗口的圆洞里接过单子和卡,“现在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再观察两晚,后天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
戚衍又跑去药房拿药,时不时还附和几句药房大爷老掉牙的笑话,他把一小摞收据放进口袋,抬头冲着夏时深笑笑。
“楼上人太多,你别上去了。”戚衍说,“今天谢谢你。”
夏时深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口罩遮住他大半张脸,露出的一双眼睛黑压压的。夏时深没有说话,但戚衍转身走进安全通道时,他也跟着进去了。
顺着长长的走廊,戚衍停在尽头,他背倚着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隔壁传来老人悲怆的哭声,像是天塌下来,
直到哭声小下来,夏时深才低声说:“人的生老病死很正常,尤其是老人。”戚衍站着没动,他又说:“我没见过我奶奶,因为她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
“我也可能明天就死了。”
静谧的楼道里只有夏时深毫无起伏的嗓音,他平静地讲述了自己所有家庭成员的病史,恨不得各种死法都讲一遍,直到角落里站着的人很轻地吸了一下鼻子,夏时深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走过去,垂眼看着面前毛茸茸地头:“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