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染唤住她:“今日休沐,丞相可在府上?”
“在,与老夫人在前厅说话。”阿秀恭谨道。
老夫人?楚染听后想起梦里的事,老夫人好像与陆相关系不大和睦。陆相父亲是汝南侯,世代罔替,当年先王后定亲的时候,他还活着,没过几年便去世了。
他对这桩婚事不满意,太子势单力薄,与新平公主联姻,无疑将整个侯府都牵连进去。
同样不满意的还有现任的汝南侯,他为长,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陆莳的能力,能够超越他,压得陆家其余人抬不起头来。
两人的嫡亲兄妹,却陌生如同路人。
楚染用过早膳后,去寻陆莳,想说一说退亲的事。
老夫人在花厅,她今日来得早,说的也是与新平公主的事,她与自己的长子汝南侯想法一致,亲事还是退的好。
她眉眼带着凌厉,劝道:“新平公主既想退亲,你为何不肯?”
陆莳垂眸道:“我与殿下亲事乃是先王后定下的,殿下年少不懂事,我怎可随着她胡闹,若是陛下怪罪,我又如何承担。”
“新平公主已有此意,你何不顺手推舟,陛下怪罪,与你何干?”老夫人逼迫道,在陆莳面前,她总觉得矮了许多。尤其是拜相后,与陆家像是要彻底断绝来往。
陆莳不大介意这些,前世里陆家攀着恒王,在太子去世后,地位高升。恒王登基为帝,陆家水涨船高,确实比她眼光好。
她沉声道:“我不会退婚,母亲可要留府里用膳?”
老夫人气得发抖,陆莳几乎是在玩火,她忍不住拍桌道:“母亲的话,你不听?”
“先王后定下,我如何能改,母亲若想退,不若自己去求陛下。”陆莳耐着性子,眉眼已然凝结寒霜。
这桩亲事几乎是铁板钉钉,如何能改,新平公主有意退亲,到今日都不敢去和陛下提,可见并非是老夫人这样说的简单。
老夫人自觉无理,强迫也是无用,陆莳是她看着长大的,心思深沉,能力更是远胜旁人,如今在她看来,早已脱离她的掌控了。
她叹息道:“你年岁已不小,如今新平公主正当年少,待你老了,她如何会再欢喜你。不如择一良人嫁了,到时又得陛下信任,权势良人岂非皆在你手中。”
八岁之差,便是老夫人的借口。陆莳心知她的意思,目色几无波澜,道:“我心慕新平公主,不会再择旁人,母亲不如回府劝劝兄长勿要与恒王走得太近,太子还在,他要站稳才是。”
朝堂之事,老夫人哪里懂,听到这些话惊得忙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就要回府。
陆莳送她出府。楚染将刚刚的话听得很清楚,老夫人心心念念的就是陆家的前程,陆相掐着她的短处,一句话就将人请出府,实在是阴险。
不过老夫人这次轻易走了,下次就不一定了,她在陆莳回来时反笑道:“陆相着实聪慧,不过下次您又该如何回复?”
“再过一月就是殿下的生辰,臣也该像陛下提起亲事,三媒六聘不说,选良辰吉日也是应该的,殿下,您说还有下次吗?”陆莳未曾在意母亲的态度,人都有私心,她再劝也无益。
她居高位,时间久远,气度仪容都是常人难比的,从容不迫,让楚染顿觉失去兴趣。
楚染要转身的时候,陆莳不知怎地,浅浅一笑,如山谷幽兰,一身清远之气,令她忍不住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