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宫走廊内,棉纱烛芯中掺有黄磷的蜡烛,向不良帅行礼,一盏盏,一排排的自发亮起,似开路先锋,地宫守卫。
不良帅领着李祥单独走在前面,剩下两人的手下护卫都下意识的远远坠在后面,就算不良帅忽然停下脚步。
无人召唤,没人敢上前,害怕打扰到他们的谈话。
唯有最后带着姬如雪等人进来的李星云,在众人心思各异的目光中,疾驰几步追上站在廊道中央,等着他的不良帅,和满脸不爽的李祥。
追上了不良帅和李祥,李星云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结果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甜香味,香味充斥廊道就像是白糖被洒在灶中的焦糖味。
熟悉的味道唤醒了李星云的记忆,他打量着石壁上的烛盏,竟然认出了这些蜡烛:“这是宫中才有的蜜烛!”
唐时制作蜡烛仍然不容易,需要用到大量蜂蜜。
原料昂贵,做工又繁琐导致唐朝时蜡烛仍然是一种奢侈品,后宫中甚至有专门管理蜡烛的内仆局,专人专务负责禁中照明事务。
“没错。”胡修吾颔首,“僖宗二逃凤翔时,臣施计让僖宗依赖的‘阿公’大宦官田令孜的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僖宗终于看清他究竟如何假皇命肥己权,如何的权倾朝野,指鹿为马。”
“在田令孜试图挟持僖宗的,将他家中财货也尽数收于龙泉宝藏中。”
“墙上这些蜜烛便是从他家中抄家而来,也是昔年僖宗赠予他的。”
旁边没搭声的李祥看了眼墙上的蜜烛,握着短笛的手,咯吱作响,对李星云的感官更加厌恶。
三个人里就他没有见过这劳什子的蜜烛,更别说是在皇宫度过儿时时光,享受过父母的宠爱。
凭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是他李星云的,就因为他的出身?
地宫走廊并不长,但两侧刻满了壁画,上面详细讲述了不良人领命建造龙泉宝藏的全过程。
李祥对这种事毫无兴趣,而胡修吾早就潜进来开过,也熟视无睹,就悲天悯人的李星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将因龙泉宝藏而牺牲的不良人记在了心里。
李星云感慨道:“这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吗?”
李祥冷酷的说道:“为了帝王之业,他们死得其所。”
李星云讥讽道:“你真不愧是不良帅养大的,冷酷残忍。”
李祥挺起胸膛,对李星云的话不仅不觉得是耻辱,反倒引以为傲,甚至还睨视李星云:“你真不愧是医师养大的孩子,妇人之仁。”
两人看对方都不顺眼,彼此对视,冷哼一声又扭过头去。
“呵呵,两位殿下真是一见如故。”胡修吾先是不良帅般笑了一阵,然后才缓缓的评价两人这段时间的作为,就像是师长查阅学生的暑期功课,
“星云,你在楚地掌握局面时日虽短,但是却颇得人心,好几位势力稍弱的节度使和藩王,都对你都评价颇高。上到文武百官,下到侍从小吏,无不受过你的恩惠,他日你若振臂一呼,必定有人响应。”
不良帅忽然夸奖自己,倒让李星云有些不好意思,嘴角试图上扬。
不管李星云怎样厌恶和害怕不良帅的作风,不良帅终究是那个让他仰望,算无遗策的大帅。
结果,胡修吾语气骤变:“毕竟谁不喜欢一个善良过头的皇帝,手中权力不变,只要随便哭个惨,认个错,不管做什么都能被原谅。”
“这也是李嗣源愿意拜在你身边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只要能在你身边得到你的信任,假以时日,他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田令孜。”
李星云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随后,胡修吾又悠悠的给他出注意:“世人畏威不畏德怀远不怀恩。怀德而无威,必被臣下所轻。”
“但殿下从现在开始学起帝王心术,成为一位威德帝王仍旧不晚,那李嗣源就是个很好的教具。”
“李嗣源为人阴狠狡诈,佛面蛇心,我知道殿下不喜欢他的为人,不过他那些兄弟倒都是些可用之人,殿下可巧施手段,以利诱之,让李嗣源自己暴露本性。”
“然后诛杀李嗣源,收复十三太保之心。殿下放心,我已经命人去处理李克用,没了他十三太保自然就没了后路。”
李星云不喜欢这些事情,但是他确实聪慧,立刻就反应过来。
“新加入通文馆的丁嶋安也是不良人?”
胡修吾摇摇头:“他不是,但他有求于我,他希望能看到武道之巅的景象,我满足了他。”
“可是我不···”
不等李星云说完,胡修吾便打断了他,转头对李祥说道:
“琼王殿下先取兵神怪坛确实是一步好棋,更妙的是殿下利用天孤星蚩笠的野心和贪功冒进的缺点,诱使他以身祭虫好和你争夺兵神的指挥权。”
谈及自己最骄傲的一件事,李祥接过话,志得意满的说道:“他却不知,我早就在等着他做出这一步,他以身祭虫后,五感尽失,武功全废,只剩下些许巫蛊之术,实力大减。”
“而早就学会了娆疆大半蛊术的我,就等着这一刻,在他祭虫成功后,趁他精气神最虚弱的时候,我便立刻出手,以迷魂蛊惑其心,万蛛蛊控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