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沈倾墨都十分配合,微微垂眸一眨不眨盯着李流光。他似感觉不到伤口的疼,只觉得李流光碰到的地方说不出的舒服。但舒服中似又参杂着某种让他无法宣泄的难受。他无意识地伸手抓住李流光的手臂,李流光立刻问:“伤口疼?”
沈倾墨顿了顿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绽放出一个笑容,如春日暖阳,显是及其快活。
李流光一怔,正要说什么,岸边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隐隐有妇人低低的啜泣声。
“嘘!”李流光遽然变色,朝着沈倾墨示意道。他小心地伏下身体,尽量将身影隐藏着小舟内。如果来的是回鹘人……李流光微微皱眉,考虑着他们逃脱的可能。
他将注意力放在外面的来人身上,一时没有意识到同沈倾墨靠的太近。沈倾墨似也不打算提醒,只一双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李流光。感受着李流光温热的呼吸扑在脸庞,如丝如缕地钻入体内,心中蓦地生出一种无法抑制的念头。这个念头出现的突兀,却如惊涛骇浪般瞬间席卷过沈倾墨的全身。他忍不住抬手,差一点抱住李流光之际,李流光却倏然回神,歉意道:“我压到伤口了?”
沈倾墨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摇了摇头。
李流光以为他忍着疼,微微侧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外面的脚步声已到水边,只听着一个男人低声道:“三娘,正郎已经没救了,你让他安心走吧。咱们从这里去安北,一路迢迢带着正郎实在没办法。”
“正郎没死,还有一口气在。你去求求家翁,咱们明日去请个医师帮正郎看看。”
“外面兵荒马乱到处都是回鹘人,哪还有什么医师。”
“是啊,三娘趁夜赶路要紧,正郎他……”
“小十还带着人在前面等着咱们,我说……”
先后有人开口劝说,却都尽量压抑着声音。名为三娘的妇人低声痛哭,却怎么都不肯开口答应将正郎丢下。李流光听着哭声只觉得恻然,然下一刻,一道粗哑的男声冲着小舟道:“什么人?”
沈倾墨脸色一冷,李流光摁着不让他动,起身尽量和善地笑笑,说:“我不是回鹘人。”
这种时刻,什么人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不能是回鹘人。
他露出脸,岸边的人都有些意外。实在是李流光长得太好,笑容干净温和,有着月华般清冷的风姿。看他的样子确实不是回鹘人,便有人热心搭话,“小郎君也是躲回鹘人吧?”
李流光点点头,说:“我和家人失散,带着族弟仓皇跑到这里,一时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