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法,如果要跟患上自闭症的孩子说话,必须要将语速放慢,吐字清楚,要不然他们根本无法接收到信息,更别提做出回应了。
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带回来的少年有一点自闭症的症状,细心地改变了说话的习惯。
不出意外,依旧没有得到回应,织田作之助没有气馁,继续说道,“雪(yuki),你喜欢吗?这个名字。”
要给眼前的少年取名字的话,第一个浮现在脑海里的就是这个名字了。
如雪花一般冰冷而难以接近,也如雪花一般美丽而易受伤害。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这个被他取名叫雪的少年,也能够像雪一样,即使在最开始以不可接近的温度将所有人拒之门外,在那不曾放弃的温暖包围之下,也能够一点一点温柔融化。
“雪——因为你不说话,我就擅自当做你同意了哦——这里就是你以后要住的地方,除了你之外,还有你的五个弟弟妹妹也在这里住,不过跟你并不住在同一个房间,家里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孩子就是咲乐,最大的男孩子是幸介,喜欢棒球的是克巳,然后是喜欢玩游戏的优和有些腼腆喜欢看书的真嗣……”
即使被叫做雪的少年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织田作之助也毫不介意如数家珍般,絮絮叨叨地跟他说着这个毫无血缘关系却十分温馨的大家庭的情况。
织田作之助平日里并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但是今天为了让白发少年快一点接受自己,也为了让他消除对于来到新的家庭的不安与局促,倒也说了很多。
可能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谈起自己收养的那五个孩子的神情有多温柔,连眉梢都流淌着笑意,眼睛有种在闪闪发光的感觉。
甚至也没有发现,不知何时,白发少年空洞而没有焦距的琉璃红眸有了一丝神采,将视线从半空中转移到他身上,正专注地看着他。
“……因为幸介他们的房间已经住满了,我另外给你准备了一间房,不过里面的家具还没来得及布置,现在只放了一张床……”
说到这里,织田作之助面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准确来说,并不是没来得及,而是没有钱。
织田作之助放在兜里的手指动了动,捏了捏自己干瘪的钱包,掂量了一下里面还剩多少钱,还够不够给新来的孩子买张书桌。
但是很遗憾,只有几枚硬币相撞的叮叮声响残忍地告诉他,不够。
甚至在发工资之前可能都要吃白饭度日了。
啊,酒吧也暂时不能去了。
其实本来织田作之助虽然拮据,但并没有像达到现在这样窘迫到连饭都可能吃不起的地步。
他也清楚以自己的经济实力光是养五个孩子就已经够吃力的了,最开始在街道上看见白发少年时其实也并不打算收养他。
但是直到后来几天因为放心不下,也因为其实并不是特别麻烦,于是每天都会绕一点路去看看那个孩子有没有被人带走或是自己离开。
开始时也并没有特别在意,但是直到第三天的时候,偶然听到旁人的碎语,织田作之助才知道,那个孩子这几天一直不肯接受别人的好意,既没有吃过东西喝过水,也没有阖眼休息过,只是一直坐在那条椅子上,一动不动。
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因为知道这一点,又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什么都不做,就看着一个少年那样在离自己那样近的地方,一点一点因为自己内心的绝望孤独地死去。
只是去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