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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溪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空荡荡的房子好像也暖和了一点,鸦羽般的睫毛安静地垂下,冷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粉,如春睡的海棠。

他不知知道,在遥远的星球,一个穿着破碎军装的人,浑身是惨烈的血和溃烂的烧伤,正拖着紧剩的一只腿,艰难地向前爬。

鲜血流进他的眼睛里,眼前是血红的迷糊,残留的粉色果汁悬在干裂的嘴角,被他珍惜地舔进嘴里,干燥的荒星中的一滴果汁,甜得灵魂战栗。

他身后拖出一条渗人的蜿蜒血迹,头脑昏沉中,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

连上天都终于眷顾了他一次,他又怎能不坚持?

哪怕只是一束微光,他也要用没有皮肉的手骨牢牢抓住。

第2章

庄溪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只在光脑上看过的人。

那人一身凛冽的寒气,逼得人无法直视,梦境浮浮沉沉,不是很真切,庄溪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将他眼里破碎的祈求看得一清二楚。

一身冰寒之气,伪装成无坚不摧的模样,眼里却是脆弱不堪的祈求,好像在祈求庄溪拉他一把,带走他。

让梦里的庄溪不受控制地对他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刚碰到他的军装,刚看到他眼里因惊讶而闪现的光,庄溪就醒了。

明明做了这样一场梦,庄溪又奇怪地觉得自己睡得很沉很香,连闹铃都没能把他叫醒。

比往常晚起床一个小时,小区里那家庄溪最常吃的早点收摊了,庄溪只能去排队远一点的包子铺。

他习惯早起,晚起一个小时正好赶上买早点高峰期,在长长的队伍里,庄溪安静地听着前后人聊天。

他怕麻烦,不爱出门,也不喜欢与人应酬交谈,但不排斥话多的人,相反很愿意和话多的人在一起,就像梁森,不是一个人的时候,有人说话世界才正常,否则他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