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绪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安庆绪在此立誓,如江溯之助我得脱此难,某愿放朔方军及漕帮一干人等过关,绝不稍加阻拦,如违此誓……”他左右扫了一眼,道:“便叫我乱箭攒身而死。”
发誓的誓词千奇百怪,并无定式,也就听者是求个心安,不过若是说什么死于天雷地火,神诛鬼噬的,终究是太过虚无缥缈,誓词也就显得空泛,难以取信于人,而安庆绪以乱箭为誓,他一个领军之人极易应誓,可谓有诚意了。
他立誓之时江朔和李珠儿已退到他身边,众军士投鼠忌器一时不敢再发射弩箭,只是围成一圈拿弩箭瞄准他们,江朔听安庆绪说完,随手点了孙孝哲几处穴道,扔在地上,剑交左手,右手一抄从李珠儿挈着的那具“肉盾”身上拔下一支弩箭,对安庆绪道:“今日我二人立约,我助你脱困,你助朔方军和漕帮一干人等出关,如违此誓有如此箭。”说着拇指向内一扣,箭杆应声折断。
这一下安庆绪和众武士都都大感震动,曳落河武士此次携带的是利于近战的连珠快弩,没有尾羽,长度只有八寸,比之一般箭矢更短了不少,为保持杀伤力,需增加箭矢的重量,因此通体采用铁铸,说是箭杆,其实就是一根小指粗的铁条,江朔拿在手中却如枯枝般随手折断,众人怎能不惊惧?
安庆绪道:“好!江溯之,你先把眼前这些杂兵都料理了吧,只这孙孝哲需给我留着活口。”
江朔道一声好,话音未落,手中两截箭矢已脱手飞出,带箭簇的那一支立中一人手臂也就罢了,没箭簇的那一截铁棒居然也插入一人腿中,他随手扔出的力量之大可见一斑。江朔掷出箭矢的同时,将手中宝剑向右抛出,人却欺身向左。
右侧当先的一武士不知七星宝剑是神兵利刃,竟然举刀去格挡,立时连刀带臂被齐齐斩断,长剑去势不减,盘旋飞过,急速飞旋之际,七星烁动发出龙吟虎啸之声,持刀武士固然不敢再接,手中拿啄锤的武士竟也不敢去凿击,皆是抱头鼠窜,躲闪唯恐不及。
左侧武士面对的则是赤手空拳的江朔,飞旋的宝剑还能躲闪,这扑来的江朔却难以避开,他飞奔而至,顷刻杀入人群之中,众武士再想以弩箭射击已经不及了,只得抛了弩机以手中兵刃迎敌,江朔步法精妙手上掌法更妙,无论对方刀砍还是锤砸,尽皆被他避开了,瞅着空档一掌拍出,中者立刻倒地不起。
江朔如疾风扫落叶般跑了半个圆弧,七星宝剑恰也咆哮着飞过半个圆弧,人剑相遇,江朔接剑在手重又向左抛出,自己却向右奔去,左侧侥幸没被他掌风挂到的,此刻却见长剑飞到,那还敢招架,也都抛弃兵刃,抱头伏地。
右侧的武士却更是倒霉,他们还没有从长剑飞过的惊惧之中恢复过来,就见江朔又杀到了,反应不及被他噼里啪啦一阵打,无不带伤,或伏或仰狼狈不堪。
江朔和七星宝剑各自转了一个整圈,又回到了原点,安庆绪被绑着不能动弹,却见七星宝剑呼啸而至,饶是他面上强作镇定内心也不禁胆寒,江朔却已抢在头里一伸手接过了宝剑,顺手舞剑,剑锋贴着安庆绪的身子掠过,嗤嗤轻响,将绑缚他的绳索尽皆削断。
宝剑贴身之际安庆绪只觉一股奇寒彻骨,为之气夺,虽然手脚得脱束缚,竟也一时不敢动弹,安庆绪身边的严庄也经江朔依样施为,削断了绳索,他却立时叉手施礼道:“哈哈,多谢江少主,洪泽湖上倏忽一别,只数月间,少主的功夫可是又进了一步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其人虽只是一书生,胆气却尤甚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