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都向江朔望过来,继而左右张望,心想今日在坐的哪有什么曾在宫中献舞的高手呢?
却听江朔仰起脖子,发出一声“唏律律”地马鸣,没等众人明白过来,只见龙骧老马干草玉顶黄竟然顺着楼梯缓步踏上楼来,对着江朔“噗噗”地喷着鼻息,似乎在询问他叫自己上来做什么?
江朔“咴咴”说了半天,老马长嘶一声,江朔喜道:“快给老马上酒。”
郑延祚不明就理,奇道:“这马儿还会喝酒?这却是第一次听说。”他看马嘴阔大,找了一个大平阔的盘子,盛了一点酒放在老马面前。
老马靠近盘子拿嘴抿了一下盘子,又推了推盘子,抬起头来,口中喷气,轻轻摆头,似乎再表达不满,郑延祚已喝得有些醉了,嘻笑道:“怎么,马兄,这酒不对胃口么?”老马见他不领会自己的意思,抬起蹄子来一踢那盘子,盘子翻了个跟头倒扣在楼面上,酒水泼洒了一地。
郑延祚道:“哟,马兄脾气不小啊……”
颜真卿却已看出了一些端倪,对郑延祚道:“郑大哥,换我这个杯子给它试试。”
郑延祚为表尊敬,给颜真卿、江朔、浑惟明用的是银杯,给神会、韦景昭用的是秘色釉瓷盏。此刻颜真卿将自己的银杯装满了酒放在老马面前,老马居然欢嘶一声,屈前腿俯身似在向颜真卿下拜行礼。
众人啧啧称奇,那老马忽然一张口衔住了银杯,前蹄蹈地似乎在打拍子一般。
颜真卿回席坐下道:“我们给它合乐伴奏。”说着拿起一根筷子来,在一瓷盘边缘敲打起来。众人也跟着或击箸或拍案,打起节奏来。那老马随着节拍摇鬃奓尾,当真舞动起来,最神奇的是它衔着的杯子,不管是点头还是甩头,杯子始终保持平稳,没有一滴酒洒出来。
众人大感惊奇,敲打发出的声响愈来愈大,愈来愈急。老马在楼中绕圈子一颠一颠轻快地跑动起来,它跑动的姿态轻捷有力,如人盘旋起舞一般。
众人越看越奇,只见老马忽前忽后,左右旋转,尤嫌不过瘾,竟而纵跃舞动起来,仿佛在看胡腾舞一般。老马越舞越急,越来越兴奋,只是它口中始终牢牢地衔着银杯,这颇不寻常,一般马跑跳纵跃之际,会情不自禁地发出嘶鸣之声,而老马明明看来十分兴奋,却始终不张口出声。
颜真卿道:“快快,抬三张榻来叠在一起。”
在场江朔、神会、韦景昭都是顶尖高手,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各找了一张榻,江朔伸手向下一比,神会指上,韦景昭平指,三人心领神会微微一笑,一齐运劲推出,三张榻分高中低三层在楼中央稳稳地堆叠在一起。
老马见状更是兴奋,绕着这三张榻垒起的高台,欢纵跳跃,忽然高高跃起,飞腾而起,落在三张榻的最顶端,后蹄落地,两只前蹄高高扬起,显得颇为神骏。
众人看得呆了,击节之声皆停,老马也不再舞动,从台上一跃而下,小步踱到颜真卿面前,放下银杯,后退一步,又屈前腿行了一礼。颜真卿举杯一看,还有大半酒水在杯内,几乎没有洒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