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低声道:“现在胁迫军士开城门。”
江朔高喊道:“裴将军在我手中,速开城门,放我们出去!”
城头上的尉官见裴旻忽然失手被擒,持剑犹豫,不知该不该开城门,裴旻道:“嘿,听说魔教教主刚收了个年轻小鬼,心狠手辣害了数条江湖好汉的性命,想必就是你小子吧。”
江朔知道是裴旻替他遮掩,也不横装横道:“不错,今日若走不脱,便取了剑圣裴将军的性命,九泉之下见了明尊,也算有个交代。”他可不懂摩尼教的教义,哪里知道明尊在何处,只能胡说什么“九泉之下”。
裴旻喊道:“不要管我,弩手听令,射死这小子。”又故意拿自己脖子一蹭七星宝剑锋刃,七星宝剑何其锋利,裴旻的脖子上登时冒出血来。
那尉官不敢再犹豫,连声喊道:“莫伤将军性命,我放你们走。”转头命令士兵道:“打开城门!”
长安城的城门结构特殊,以长销从城楼插下,锁住城门,以防有细作在战时潜入城门洞中打开城门。锁钥裴旻待手下士兵甚厚,众金吾卫都不希望他白白送命,尉官既然发话,立刻有人飞奔过去打开锁钥,抽出销子,只听脚下嘎吱吱声响,城门失去固定,自行缓缓打开。
韦景昭见城门开放,口打呼哨,下面群豪立刻冲出坊门,涌过城门,江朔架着裴旻,和神会、韦景昭一起走到城楼另一端,向下看去,果然乐游原在城门外继续延伸,出城不过二百步,就是茂密的森林了。
为城防考虑,一百六十多年前建城时,将城郊一里的森林尽数砍伐,而有唐以来承平日久,开始京兆尹还时常组织清理森林边界,后来就慢慢废弛,森林的边界不断逼近长安城,现在乐游原这边已经只有两百步而已了,这个距离甚至小于唐军长弓的射程。
江朔见众人遁入森林,对裴旻轻声耳语道:“多谢裴将军成全,朔儿这就去了。”
裴旻轻声道:“朔儿,我不知你们为何来此,怎么会闹出这么大动静,但相信神会大师、韦景昭道长不会做恶事,也相信你的人品。你们这就去吧,自己多加小心。”
江朔心中感动,但戏还是要做足,他轻声道:“得罪了……”说着右手撤剑左手一拍裴旻后背,他只用了一分内力,将老将军裴旻推送出去,旁人眼里如同裴旻被击飞了丈许远,但其实完全没有受伤,裴旻故意合扑跌倒,同时磕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道:“好小贼,魔教妖法果然厉害!”
江朔向老将军投去最后一瞥,转身携着神会和韦景昭飞身跃出城头,要说内力、轻功具深湛之人,带个把人飞跃两三丈高的城墙算不得什么,但神会和韦景昭,一个胖大,一个瘦削,在江朔两边分量极不平衡,但他携着二人如大鹏展翅般滑翔而下,仿佛左右两人重量相若。
那金吾卫都尉下令道:“弓弩手随我登城射死这小贼!”
裴旻却拦住他道:“魔教险恶,必然有后手,跑了就跑了吧,别让弟兄们白白折损了。”
那都尉见江朔的功夫直追鬼神,心中也有些发毛,裴旻既然下令不要追击,他也乐得就坡下驴,叉手道:“谨遵将令。”
却说江朔携着神会、韦景昭飞出城外,数个起落进入森林,谢延盛、浑惟明等人已在林内等候了,众人在林中见到城门重新关闭,知道金吾卫并无出击之意,这才放心。
俞兰棹问江朔:“溯之,你们在城楼上怎么赚开的城门?”
此间人多嘴杂,江朔不愿暴露裴旻放他们出城的真相,只道:“我擒住了城头的守将,逼令他放我们出城。”
这也不算是一句瞎话,但却隐去了最重要的环节,江朔自觉脸红,好在林中夜幕沉沉,众人不敢点灯,没人看出他神色有异。
浑惟明道:“少主,我们快走吧,先往山里去,避过风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