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罗不善作伪,这一句话里全无意外与惊喜的语气,江朔早就怀疑罗罗和空空
儿一直有联系,否则以她的脾气定然要生气于空空儿的不辞而别,罗罗行了这一路却刻意回避空空儿,似乎这人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此刻听她说话的口气,江朔立时确定了空空儿确实一直就在他们左右。
江朔看了一眼空空儿,没有多言,转身跨过碎在地上的砖头,向裴旻、柳汲分别行礼,此刻李珠儿也已经走出阴影,立在裴旻身后了,二人对视一眼,均没有开口。
裴旻对江朔笑道:“溯之,每次见到你都愈发的英挺,年轻真好啊,一日赛过一日的茁壮,不似我等老朽,一日日的衰老,一年不如一年咯。”
他说得十分真诚,江朔见裴旻确如他自己所说,白发多了不少,看起来越发的苍老了,江朔感到心中一阵心酸,并未出言讥讽,而是叉手捧心默不作声。
裴旻道:“两年前你在东海遇险,都说你凶多吉少,我却知道你一定会逢凶化吉的,谁叫你是天下最为福泽深厚之人呢?”
果然裴旻知道江朔陪鉴真出海之事,隐门的势力盘根错节,那日海上这么多船,这么多人,有人泄密也不为怪,只是江朔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裴旻对他如此关注,所为何来?
裴旻似乎知道江朔心中所想,道:“溯之,我知道你心中疑惑,不过今日不是说这些时候,相信我,现在一切都在走向我终点,再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告诉你我真正的所图。”
江朔心头一跳,值此国家危难之际,裴旻居然还有自己的盘算,他记得裴旻曾说过安禄山反比不反好,如今安禄山真的反了,兵锋如此之胜,不知道裴旻作何感想?
但裴旻既然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江朔知道追问也是无用,便也不问。
然而他不说话,裴旻却要对他说话,裴旻微微一笑,问道:“溯之,如今燕军主力占据东都,你作何感想?”
江朔道:“杨国忠虽然可恶,但也不是造反的理由,安贼为了一己之私,而使中原板荡,民有倒悬之苦,可说是罪魁祸首,我愿孤身闯营,去东都刺杀此贼。”
裴旻却摇头道:“若刺杀安禄山就可以平息这场叛乱,那李珠儿就可以做到,何须溯之你出手呢?”
李珠儿道:“杀了安禄山,还有安庆绪、安庆和,就算杀尽安家父子,还有史思明、史朝义父子,世上从来不缺野心勃勃之人,如今乱局已成,人人能看到李唐的颓势,不是刺杀一两个人就能解决问题的了。”
江朔心道,又是隐门这一套说辞,裴旻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耐烦,道:“溯之,我想请你去做一件事。”
江朔一皱眉,裴旻道:“你放心,绝不是有违侠义道之事,也不涉及你所谓的隐门的阴谋。”
裴旻不等江朔发问,继续道:“安禄山为三镇节度,叛军的进攻可也不止一路。”
江朔这才想起安禄山为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
,江朔当年入关中,就没有经过潼关,而是走的河东蒲州的蒲津桥进。不过安禄山的进攻路线与他想象的不一样,裴旻道:“安禄山派大同军使高秀岩入寇朔方振武军。”
江朔又是一惊,当年随哥舒翰攻克石堡城的高秀岩?怎么成了安禄山的大同军使?裴旻道:“振武军在三受降城中最东面的东受降城,东受降城在河套转弯处,若叛军攻克振武军,就能从这里从容渡过河水,从北方威胁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