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晚晚这一袭问题中的疑虑好似是顺势而生,随心而问,落在言徵耳中却不知为何,带了铿锵之音,让他的心口莫名地微微一沉。
这些问题,他心中并非不曾疑惑过,但总被他以这样那样的借口忽略掉了,却原来,疑窦一直深存心中,只是被他刻意遮掩了起来,如今一经提起,便是沉渣泛起。
延和帝是真的对他好。要说是因为他与陆远宗情同手足的缘故,延和帝待他和陆衡却也有不同。
甚至仔细想想,延和帝对他的好,对他的看重与培养,能让萧嘉禾都吃醋的地步,其实已是胜过他们任何人,哪怕是延和帝亲生的一子一女。撇开萧嘉禾这个女儿不谈,甚至太子也未得延和帝亲自教养过。
言徵突然觉得心口幽幽泛凉,为着晏晚晚这不经意戳破的一切。陛下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他那么好啊。
晏晚晚见着他面色几变,有些不好看,她心口亦是紧了紧,屈起手指勾住他的尾指轻轻晃了晃,“哎哟,夫君莫要乱想,都是我胡说八道的。一国之君待你这么好,自然有他的缘故,可也是夫君的福气啊。既是福气,那便受着便是,想那么多作甚?人活一世,难得糊涂啊。”这样劝着,晏晚晚心里却是直发虚,瞧言徵这表情,加上她所知晓的一切,延和帝待他当真是好得过余了,至少是远远超出了对一个臣子之子的好。
这到底是不寻常的,很不寻常。
若不是有什么阴谋,那便是有什么隐情。
作为前世看过不少狗血剧情的晏晚晚,第一时间便是想到了各种父子不得相认,骨肉至亲分离,只得暗中守护的戏码不会吧?晏晚晚偷偷瞄了言徵一眼,她不会那么不小心,嫁了个有着狗血身世的还珠格格哦,不,是遗珠皇子吧?
晏晚晚的眼神很有两分古怪,言徵奇怪地一睇她。见她收敛了神色,他才眉心若蹙道,“娘子说的是。陛下待我好,我自该知足,去想那么多作甚,不过庸人自扰也。”说着,已是抬手轻轻将她腮边那几缕甚是不安分的卷翘发丝勾到耳后,笑着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娘子还是早些歇着吧。”
晏晚晚望着他的眼,点了点头。
言徵便是将毡毯取了出来,铺在早前做饭时特意烧起,后来又特意未再加柴的火堆上,之前的柴火已经燃尽,只余灰烬,这会儿又散了热,毡毯铺上去,不会烫,是恰到好处的暖融,躺在上头亦能隔绝了这林间的冷潮之气。晏晚晚一躺上去便觉得浑身熨帖,眉宇忍不住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