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树枝上阴影们的窃窃私语,月公主微微一笑,只是抬头看向那巨大树木的最顶端,在那里,一位穿着白衫眯着眼的男性凤凰笑着不做声,而另外一位穿着重甲抱着手的凤凰也只冷哼了一下,同样没做声。
因为在他们的上面,还坐着一位雍容华贵、身后翅膀垂落在身后形成美丽裙摆的女性正端坐于树顶,安静地打量着瓦伦蒂娜。
他们分别便是传说中与月公主齐名的霜王子、冰王子,以及他们三位王子公主的母亲,凤凰之王涅菲拉穆依。
瓦伦蒂娜被那群树枝上的凤凰打量得有些不太自然,只觉得站在自己身前的月公主身影才有一点安全感,她悄悄地往月公主的方向挪了挪脚步,可还是不停打量着四周,寻找着费舍尔的身影,她想要去找他。
良久良久,那位坐在树顶的凤凰之王轻轻对着月公主点了点头,说道,
“可。”
周遭的凤凰全部都安静了下来,只有瓦伦蒂娜惊慌地开了口,对着月公主问道,
“等等,月公主,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不太明白”
在得到凤凰之王的授意之后,月公主低头对着所有凤凰行了一礼,随后这才将双手优雅地置于小腹前,转过头来看着瓦伦蒂娜说道,
“瓦伦蒂娜,不必害怕或惊慌,站在这里的以后都将是你的长辈,我冒着风险让你返回梧桐树并不是没有目的的,因为即使是我们,也想要留下一点希望的火种,这才是母上答应牺牲全族的条件,因为我们看到了你今后,你就将会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完整凤凰,却不会是最后一只凤凰。”
“我可,我的以前都是以人类的身份生活的,而且还是一个残疾人。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能有身为凤凰的担当和责任,我回到梧桐树也只是为了费舍尔和我自己能活下去,仅此而已。”
虽然此时说一些场面话才是更合适的选择,但看着眼前温和的月公主,不知为何,瓦伦蒂娜还是有些不自信,不敢相信原来眼前这些极其强大的凤凰真的是在等待自己,这份突如其来的使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从而产生了由衷的疑惑。
但她说完这些话之后,那树上的凤凰们都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依旧看着她,反倒是月公主拍了拍她的脑袋,那和瓦伦蒂娜一样闪烁着臻冰光芒的眸子里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那没有丝毫神智的死胎,她只是轻声说道,
“我们啊,是很久很久以前,从一块远在极南、极东大陆旁的一棵巨树下搬迁到这里的,而居住在那里的生灵们都和我们一样,相信着血脉的导向。你拥有着我最浓郁的血脉,哪怕它暂时居住在人类的身躯里,但灵界可不是按照人类的身躯赋予你灵魂的”
“你的血脉中寄宿着我母上拯救苍生的善良、我伯兄的勇敢无畏、我仲兄的精明算计,当然也有我在面对残缺时乐观知足的内心,我们的品质和思想以血脉作为媒介寄托在你的身上,而非我们穿的华服与楼阁所能寄托”
顺着月公主轻柔的话语,刚才瓦伦蒂娜那因为不知所措所加快的心跳一点点平静下来,而月公主一点点将她低下的头颅扶起,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面临暴君的欺压时,我们的祖先积极反抗、带着族人迁徙至此;面临星星压迫的战争时,我们也挺身而出最终获得了胜利;在面对未来即将到来的死结时,我们也能冒风险断命,送世界以前程。”
“并非我们没有恐惧、不计得失到如此,只是因为,我们始终相信着,每一位陷入绝境的凤凰,最后都将会展翅翱翔。”
瓦伦蒂娜的童孔微微缩小,那闪烁着臻冰光华的眸子里,无形地反射出眼前立于树上的每一位凤凰,直到她越过霜王子、冰王子的身影,和那位华贵的凤凰之王对视起来。
沉默的凤凰之王轻轻对着她伸出了手,随着她的衣袍微微摇晃,一根闪烁着寒芒的修长羽毛也顺势从她的手中脱落,摇晃着、下坠着,朝着瓦伦蒂娜而去。
“瓦伦蒂娜,你要找的费舍尔就在那片幻梦之中,我们的命运之线将在此分别,却依旧会在记忆中相逢,至于现在”
瓦伦蒂娜轻轻伸手接过了根散发着微微寒光的羽毛,身后温和的月公主也同时笑着指向了远处那片层层叠叠被暗红色能量包裹的梦境,空间仿佛安静下来,只留月公主的声音依旧,
“全力跑起来吧,瓦伦蒂娜。”
捏着那寒冷羽毛的瓦伦蒂娜的体温一点点升高,明明手心处是如此寒冷,可月公主的话语却像是要将她点燃一样,因为在她的面前,那清寒的月光正在被灵界外的力量一点点崩断,从而在这夹缝中形成了一条直直通向远处梦境中的道路。
到底是想要为了帮助费舍尔从而产生的急切还是因为凤凰们对自己信任的推动,那种责任感、那种焦急感、那种兴奋感全部都杂糅在一起让她无法分辨,只是让她发了疯一样地想要跑到费舍尔的身边去,想要摆脱过往自己被禁锢在轮椅上无能为力的脆弱
那种被照顾感,那种被束缚感,全部都化作了此时此刻瓦伦蒂娜全力奔跑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