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那残破的教堂钟声推动着时光一点点倒流,在那费舍尔曾经的梦中,在那不被厄尔温德与瓦伦蒂娜所干预的场景中,那位一身黑色的修女拉着她身后臭着脸的小费舍尔一路来到了教会学校的门口,直到旁边都看不到其他的小孩子之后,那修女才将身后的小费舍尔拉到了身前来。
“费舍尔·贝纳维德斯,你又闯祸了是不是!”
小费舍尔扭过头去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那副不说话的倔模样让特蕾莎修女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但她没有再开口凶面前的小费舍尔,只是轻轻伸手将他别过去的脸一点点扭过来看向了自己,随后开口问道,
“和我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把大教堂的卡拉神父气得倒在地上了?”
小费舍尔望着眼前的特蕾莎修女,轻轻将她的手打开,然后坐到了她的身边,说道,
“那家伙是个变态,总是抱着利尔,还想要伸手进他的衣服里面,结果被我发现了。我看见他的无名指上戴了戒指,而且教会袍上还有狗毛,我猜测他家里有妻子和孩子。而且他身上没有修习过魔法的痕迹,应该是属于教会行政人员,归教令会管。我威胁他要将他骚扰利尔的事情告诉他家里人和教令会,除非他给我和利尔分别十万纳黎欧,然后他就被气倒了。”
特蕾莎修女愣愣地看着眼前捧着自己下巴开口的小费舍尔,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叫道,
“好啊你,竟然敢去勒索我们的上上司那十万纳黎欧哪里去了?”
“都怪莱曼神父和你,如果不是你们过来,钱都要到手了”
小费舍尔白了眼前的特蕾莎修女一眼,随后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他也不敢说得太大声了,因为怕特蕾莎修女又让自己抄那没有意义的创世经。
特蕾莎修女看着眼前才六岁却已经让人难以捉摸的小费舍尔,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那你要这么多钱来干嘛呢?二十万纳黎欧,那可是我们学校整整三年的补助费了,你个小屁孩可真敢敲竹竿啊”
“嗯,我打算先把被我弄坏的钟楼给修好,然后再把校舍修缮一下,剩下的钱我想存到银行里或者去投资那些主教吃喝嫖赌都能赚得盆满钵满,更别说那些热衷于生意与开拓的老板与新党议员了,黄金宫给施瓦利战争拨出的款额也被贪墨了不少”
费舍尔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脸蛋,转过头来十分正经地看着眼前的特蕾莎修女,说道,
“总比你们傻乎乎地做什么礼拜、帮人见证婚礼和写祷词要赚得多吧,这么累最多才能得到几十欧,你每天晚上写那些祷词和准备婚礼的见证词都要背到很晚。你们太笨了,如果靠这样都能发家致富,隔壁纽特街在纺织厂里工作一周才能回来一天的纺织工们早就变成亿万富翁了。”
特蕾莎捧着自己的下巴,看着眼前一本正经进行分析的小费舍尔,突然开口说道,
“其实费舍尔你很瞧不起我们吧?”
费舍尔看着眼前带着笑的特蕾莎修女,之前构想的兴奋劲也退却了一点,他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瞧不起你。”
“那就是瞧不起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咯?”
“有一点吧。”
“好啊,你还真敢说啊,臭小子!”
“呜啊,放开我!特蕾莎唔!”
特蕾莎一下子伸手抱住了眼前小费舍尔的脑袋,将他抱在了怀里随后用手拍了拍他的额头,但力道却不是很大。
小费舍尔还以为自己又要被挨罚了,可特蕾莎修女却没有接着揍他,反而是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抬头看着那因为教会上面来视察的高级神父被一个小小子气得神志不清而混乱至极的学校内部,突然轻声笑道,
“在费舍尔的眼中,这个世界很荒谬吧?你这臭小子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我给你讲的教会经典,你偷偷地和其他小朋友说教会的东西全部都是骗人的,是还是不是?”
小费舍尔撅了撅嘴,小声说道,
“反正后来他们不背教典不是我的错,我可是背了的。”
“所以啊,这才是你瞧不起其他所有人的原因啊因为他们的愚昧,莱曼神父是掌管学校的神父私底下却喜欢酗酒,上方外表圣洁的主教其实尽行腌臜事,甚至是那些外表清廉的议员们也纷纷赚得盆满钵满,这些都是让你瞧不起的愚昧,不是吗?”
特蕾莎修女将捂住小费舍尔的手给放开,她没有看向小费舍尔,只是看着天空,
“今天我就不和你说什么母神的故事了,来谈谈你最近在看得数学书吧费舍尔,在你眼中,哪些算是好人呢?”
“你,嗯,利尔,还有小安妮,加瑟多,可能莱曼神父也算?还有学校对面卖糖的格蕾婶婶,她之前经常免费给学校的孩子发零食吃,还有”
小费舍尔掰着手指想了想,终于数了几个能堪称为“好人”的人,仔细算起来也不算多,可因为自己的不了解,大概也只说了十人左右,可特蕾莎修女却笑了起来,似乎有些意外,
“这么多吗,我还以为在你眼里只有我是好人呢那么,如果只是我们这一百多号人的教会学校里就有十分之一能看作是好人,那么整个人类中又有多少好人呢?而且,你确定你说的这些人就一定是好人吗?格蕾婶婶在年轻的时候可是将她前夫的钱全部骗光了之后逃到圣纳黎的哦,那么她能算是好人吗?”
“如果我说,那是因为她的前夫想要将她的女儿卖掉她才这么做的呢?如果我再说,她来到圣纳黎之后,又强迫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一个比她长许多的富商呢,你又觉得她是好人吗?”
特蕾莎修女低下了头,笑眯眯地对着费舍尔竖起了一根手指,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太难以考虑了,不能一时之间得到答案。那么来量化一下这个问题好吗,这是数字一,如果这个‘一’代表着身为绝对的善良和聪慧,而与它对应的‘零’则是绝对的恶劣和愚昧,你觉得,我们到底要做到怎么样才能达到这个‘一’呢?”
在她怀中的费舍尔安静思考着,而那竖起一根手指的特蕾莎也在此时此刻收回了手,也和他一起思考起来,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的表情也变得愈发苦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