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孙宽就是这么一个很好的人选。”

“父母早亡，沉溺赌博，以至于自己的姐姐身患重病，他却拿不出钱为她治病。”

“我给他灌注了的记忆里，他的姐姐是因病而亡，却只是因为药石无医，这样他就可以不那么愧疚，同时他还有了个侄儿，对于孤身一人的他而言，这是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他很是容易的就接受了这样一个谎言，甚至对此深信不疑。”

“你看，为了你这么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侄儿，他甚至愿意拼上自己那条烂命……”褚岳山在这时笑着说道，他的语气轻松，眉眼间写满了不屑，就好像孙宽所做的一切，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个笑话一般。

“他可是为了帮你报仇，才加入的剑甲，他……”褚青霄咬着牙怒声言道。

他不容许有人这么贬低孙宽，那个男人是窝囊，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以及在那永夜界，都曾舍命保护过自己。

他无法容忍，褚岳山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一只蝼蚁，竟然妄图拯救一只狮子，这天下难道比这更愚蠢的事情吗？”褚岳山毫不留情的言道。

“你……混蛋！”褚青霄怒目看着对方，他大声吼道，身形猛然跃起，浑身的杀机涌动，扑杀向那个被自己曾经视为父亲的男人。

褚岳山似乎早就料到褚青霄的出手，他眯起了眼睛，眉眼中泛起笑意，然后他的一只手伸出朝着褚青霄张开。

只是一瞬间，褚青霄的身躯一颤，他感觉到自己周身的力量正在飞速的消散。

不……

准确的说不是他的力量，而是那些从楚昭昭等人身上借来的力量。

它们不断从褚青霄的体内涌出，灌注入了褚岳山的身体之中，那是褚岳山周身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转眼就来到了古神级别。

而此消彼长，褚青霄的战力着一路下跌，来到了十境之地。

二者之间的差距巨大，在这样的情况，褚青霄自然不会是褚岳山的对手，对方甚至没有再去动用神渊剑的力量，只是一掌，便将褚青霄的身子拍飞，倒飞出数十丈的距离，重重坠地。

楚昭昭等人见状，心头焦急，转身想要去帮助褚青霄，但他们的身子，此刻却不听使唤，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是我们亲手创造出来的怪物，你不会觉得我们会让你脱离我们的掌控吧？”而就在这时洛先生的身子出现在了褚青霄的跟前，他低头俯视着对方，眯着眼睛说道。

“褚司命不是祖神之躯，没有绵长的寿命，但我们的计划非他不可，所以我用秘法将他的神魂保留了下来，在武陵城时他跟在你身边，以父亲的名义看似照顾你，实际上却是在暗暗于你的体内种下秘法，为今天做准备。”

“而在永夜界被破后，我赶在他的神魂沉入归墟之地前，找到了他，将他的神魂放入了神渊剑的剑坯之中，而在你佩戴此物，将之与自己的心神相连之时，也正好激发了他在体内种下的秘法，在这个过程中，他夺取了你的半枚古神真身。”

“而你的从神依托的就是古神真身给予你的神格，夺去了这半枚古神真身，就等于夺取了你的神格。”

“虽然他的神魂不足以支撑他掌握这么强大的古神之力，但靠着半枚古神真身，却足以让他在短时间拥有古神级别的力量。”

说到这里，洛先生顿了顿，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褚青霄言道：“当你走到一步的时候一切就已经不可挽回了。”

“所以不必挣扎。”

“我并非不讲情面之人，虽然你只是一个被我们利用的工具，但功不可没，所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甚至在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后，我可以将那方天地净化，你可以继续活在那个世界，财富、权力、美人亦或者绵长的寿命，都是我可以给予你的东西，算是奖赏……”

“你看，我和诸城那些蠢货可不一样，他们只想要长生，而我却可以利用至高天的力量，创造出一个永恒的世界，生灵不必死亡，世界也不会枯萎，这样的永恒天国，难道不是造福万代的美事？”

“你觉得如何？”

洛先生的提议是很好的主意。

褚青霄显然不是对方的对手，只要他能咽下这口气，他和他在乎的人都能活下去，并且活得很好。

但还不待褚青霄做出回应，一旁的赵念霜却忽然言道。

“永恒即死亡。”

“青霄哥哥！这世上从来没有永恒的事情，哪怕是母亲这样的存在也逃脱不了被域外之力侵蚀的命运！”

“母亲以自己的永恒长眠才能勉强维持诸天万界的生死平衡，如果这个力量被他夺走，所有的一切都会崩坏，不会再有永恒的天国，只会有永恒的死亡！”

“闭嘴！”洛先生闻言面色一寒，他的双眸之中紫气涌动，赵念霜的身子在那时一颤，脸色顿时煞白。

“我是杀不死你，但当初在你体内灌入域外之力时，我就已经留下了后手！我如果能夺取至高天的力量，你尚且还有一条活路，如若不能，你就是我通往永恒的阶梯！不要自寻死路！”

洛先生的语气凶厉，说完这话，转头再次看向褚青霄，同时褚岳山也提着神渊剑来到了褚青霄的身旁，冷眼看着他。

神渊剑上，在那时凶光涌动，就像是一只在等待饮血的恶兽。

“怎么样？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你再冥顽不灵，我没有兴致和你继续浪费时间……”洛先生则对着褚青霄下达了最后通牒。

褚青霄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楚昭昭等人也都紧张的看着他。

他们都知道，褚青霄的决定会，会决定他们，以及那个世界的命运。

“先生的提议很好。”许久，褚青霄的声音终于响起。

他声音低沉，让人难以辨别说出这话时他心头的悲喜。

“就算按照念霜的意思，即使先生无法掌控至高天的力量，也即使诸天万界会因此崩塌，但这所需要的时间是很漫长的，足够我和我在乎的人过完一生，所以我似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听闻这话，洛先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而一旁的赵念霜闻言，则是面如死灰，神色惨淡。

可洛先生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漫开，褚青霄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不是你们的对手……”

“嗯？”褚青霄这话，让洛先生都不由得一愣。

这话说得很是无稽。

褚青霄失去了神渊剑，也没有了从神，他如今只是一个伪十境的武者，凭什么再与他们抗衡？

而反观洛先生这边。

虽然洛先生并无太多战力，只能牵制赵念霜，但褚岳山手握神渊剑，又有古神级别的战力在身，众人着实想不到褚青霄有什么办法，能战胜他们。

哐当！

但回答洛先生的是褚青霄背后那把名为睥睨的刀刃出鞘的声音。

他拔出了刀，同时将周身的力量催动到了极致，挥向洛先生。

洛先生眯起了眼睛，脸上并无任何的惊慌之色。

而就在褚青霄的刀刃要落在洛先生头颅上的瞬间，神渊剑从一侧杀出，横在了褚青霄与洛先生之间。

铛！

只听一声脆响，刀剑相遇。

“小兔崽子，我对你很失望。”

“我可是教导过你很多次，人要识时务，能活着为什么要找死呢？”同时褚岳山的声音也在这时传来。

“没有了从神，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们为敌？好好回到那方天地，不好吗？”

“你这自寻死路的样子，让我很失望。”

褚岳山这样说着，脸上露出了遗憾之色，但也仅此而已，随着此言一落，他浑身古神级别的域外之力被催动，就要对褚青霄发动反击，而以二人的修为差距，这样的反击足以在一瞬间要了褚青霄的命。

楚昭昭等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们的脸色焦急，可随着褚青霄的古神真身被夺取，他们如今已经是褚岳山的从神，他们根本无法反抗对方的意志，只能焦急的看着这一幕。

而就在褚岳山觉得一切理应尘埃落定之时，他却忽然一愣，脸上的神情变得错愕了起来——他所激发的力量并未如他预想中那般将褚青霄的身躯撕碎。

那股力量被挡了下来。

这很没有道理，十境与古神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

他不明白褚青霄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