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终于面上一红,对清子道:“老师父才德兼备,你跟着他学经文,将来前途无量。”这话不知是出自真心还是讽刺。
清子方才还为老师父收下银票而鄙视,现在银票被带走了,反觉得有些可惜:“收下来用做修补经书的费用不是更好。”
老师父保持持灯姿势到半夜,直到尿实在憋不住,与清子一起在茅房槽前解手,老师父动作迟缓,清子解决完毕,老师父竟然还在扶墙解带。老吾老,吾及人之老,清子真想上去帮他一把,极力的按捺下这股冲动,见老师父滞在手中良久就是凝而不决堤,骤然一泻,全喷到手上,滴在裤子上,又驻立了很久,才步履蹒跚的走回去,又扑到经海之中。
清子冷汗直冒:“自己老来千万别变成那个样子……”
清子在藏经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被老师父逼着看经书整理经书。经文甚是枯燥,清子常挑佛教典故看,某一日,看到一篇小品:观音菩萨化作“贤女马郎妇”,在金沙滩上与一切过往的男子云雨,“凡与交者,永绝其淫。”
清子看了大是愤慨:“什么‘以淫止淫,淫是成佛的必经之路。’真是假借大义,道貌岸然!”
清子突然觉得这篇小品与梦中场景很像,他就想:“梦非自我能掌控的,这样到底犯不犯色戒?”他自问却无法自答,经书里也没有答案,这里更是无人能够请教。
清子留了心,又挑了几本同一档的书,里面更有甚者竟公然鼓吹:“大道真体,不离声色。一切声,是佛声。一切色,是佛色。”
恰此间少年,风华正茂。清子正热血年纪,他就专挑一些“古怪”的书看,他嘴上批判着,脑海却蝉联而想:“和观音菩萨相亲相爱,是什么样的场景?”随即狠狠的拍一下自己的额头,深自懊愧:“我真是……胆大包天,畜生,哦不,是畜生都不如。观音原本是男的,这不成了龙阳怪癖了么?实在令人发指!”
另别筛选,他对藏密佛教大感好奇,兴趣勃发。藏密,本身与汉人习俗传统有所悖离,流传有限,在元朝随着藏传佛教的强力介入,汉密也被藏密所吞并,太祖驱逐哒虏,合并后的藏密远遁西藏、西域。
清子又整理佛史,才知道即使是汉密在中华地也是严禁研习的。他正好碰到爱藏书的老师父,才有机会看到。
藏密所供的是欢喜佛,清子望词生意,藏密定是污秽不堪,决定细细深究,好好批判。清子一夜不睡将它看个大概:“欢喜”二字在教义中并非淫乐,而是指大无畏,大愤气慨,凶猛的力量,残忍的手段,把异教徒俘掳到手,蹂躏尽兴而踩在脚下,而欢欣喜悦的样子。曾有这样的传说,“毗那夜迦”是崇尚婆罗门教的国王,残忍成性,杀戮佛教徒,释迦牟尼派观世音化为美女和“毗那夜迦”为爱鼓掌,醉于女色的“毗那夜迦”终为美女所征服而皈依佛教,成为佛坛上众金刚的主尊,故亦称“爱恋之神”。
“原来原经里佛祖也会用美人……美男计,使这种手段驯服对手。”“欢喜”二字攫抓着清子敏感的神经,他就觉得心中有一团火,一定要追本溯源才能将它扑灭。
终于,清子把希佑留下的彩绘书翻出来看了个遍。前些时候一直没机会,如今藏经阁环境清幽,没有旁人,再也忍不住的清子从头翻到到尾。后面几页,书里画的已经称不上是人,其外表怪诞难晓,有睦丑陋凶恶,有的人身兽面,有的多个脑袋,有的有多只手,有的腰间挂着人头,有的脚下踩着伏卧在地上少男少女,有的单身,有的负距离的相抱拥……
清子原来只想看图,图看了好几遍,又想知道注释到底说些什么。时间多的是,心又痒,也是清子欲望弥坚,开始研习梵文。
梵文更是全靠智慧与记忆,清子搜罗梵文原经,在校对不同版本的翻译,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录成册,再拿出彩绘本对照,虽不能看全,但许多已经看出个大概。
这些注释笔迹不同时间不一,确定非希佑所记。清子只觉得这些人写这些注释是在这些图案开脱。里面写着什么:“男女合抱是一种修炼方式,男女佛交是阴阳调和、消邪避灾的佛法威力,并非着意宣扬男女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