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麻戴孝?”
郡尉眉梢一挑,语气玩味,“这么看来,张家死的人还真的不少呢。”
“让他们进来!”
他沉吟一会儿后,做出决定。
很快,张家一行人以张散为首走了进来。
“咦?”
郡尉稍有些惊讶。
往日里飞扬跋扈的张家散公子,而今却是一副苍老疲惫姿态,面色苍白、不见血色不说,就连满头黑发都变得灰白了!
彷佛一夜之间,他一下子老了数十岁!
“贤侄!”
郡尉的眸子微微眯起,估算着事态,‘看样子,张家挺惨烈啊……不会是那老狐狸都死了吧?’
“发生了何事?”
“你竟然变成了这样!”
郡尉的心底都是生意,但在嘴上,却是再亲善不过。
他露出“惊容”,豁然起身,像是面对挚爱亲朋的孩子沦落了,展现呵护与关怀。
“刘叔父!”
张散看着郡尉,神色微微僵硬,像是在酝酿情感一般。
不过,或许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姜水抹的足够多,此刻有需要了,便是信手拈来。
立刻,张散双眼通红,眼眶红肿,大滴大滴的泪水掉落,伤心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他悲呼着,跟郡尉攀了一点小小的交情后,大声哭喊,“请为我张家做主啊!”
“张贤侄,坐坐坐!”
刘郡尉摆出了真·长辈的姿态,唤来侍从,让张家的大少爷就座。
“有什么事,好好说,慢慢说。”
刘郡尉温声道,“放心,我癸己府最是讲究公平,为一切不公伸张正义……你有什么苦楚跟我说,能解决的我一定会帮你解决。”
“刘叔父!”张散似情真意切,“昨日夜里,我张家遭遇了魔道贼人的戕害!”
“多年以来,我张家致力于打击魔道邪祟,诛除了众多厉鬼,因此都曾受到过道庭的表彰,有功德于人世。”
“可就是我这等良善之家,却在昨夜遭到了魔道妖人报复打击!”
张散说着说着,便是泣不成声。
那神态,那演技,说不定便是经过了一整个晚上的加急训练,堪称是娴熟与完美。
刘郡尉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口清茶,顺带着遮掩了嘴角的微微抽搐。
‘诛除厉鬼……哪有那么多的厉鬼给你们诛除?’
‘厉鬼多了,岂不是说道庭治下动荡不安,人心有怨?’
‘不然,厉鬼何来?’
‘毕竟厉鬼演化,固然有受到环境影响的,但也有因红尘牵连而成……能由外而内的演化,也可发自内心的蜕变,是人间大恨,是血海深仇。’
‘除鬼的绩效,向来是和州府的稳定相冲突的。’
‘需要铲除的厉鬼多了,说明这个州府一定糜烂不堪;州府若是大治,苍生安居,何来大怨演化厉鬼?’
‘既要鬼绩丰盛,又要州府大治,那是不可能的……湖弄谁的脑子呢?’
‘也就是下面那些不懂内情的苍生,才会欢呼两者兼得罢了。’
‘至于你张家,说是除鬼,实际上应该说是养鬼!’
‘薅一手道庭的羊毛,除鬼刷声望,换来特殊的行业资格与指标……等之后,又把那些厉鬼二次利用,绘制特殊符箓——替死符。’
‘若非看在这种符箓的份上,哪能让你张家这么玩?’
刘郡尉的内心很玩味。
他跟张家打了多少年的交道,还能有什么不懂的?
张家,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魔道?
在这样的势族面前,魔道又算什么!
说一句小白兔,都不过分!
魔道做坏事,只是一时的冲动,源自身体的各种欲望。
可张家这种大族为恶,那是有规划的,有目的的,会长远进行的!
魔道之恶,只在一时。
张家之恶,却能延续百年!千年!
所以,魔道算个屁!
郡尉有些想要戳穿“良善”的托词,但是想想袖中那张替死应劫的符箓,又默不作声了,就当张散说的是那么一回事。
“魔道贼人又作恶了吗!”刘郡尉一副无比震怒的样子,“尽然敢戕害张家这样的累世善族,这是活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