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归明白,可何朗仍不免忧心。周家的亲戚大多是知识分子,他这当着生人一句话就脸红、高小都没毕业的主,怎么跟人家交流啊?
腊八这天,方婶包了饺子,煮了腊八粥,又自己掏钱买了些酱货。她央付闻歌把白翰辰请到小院来吃晚饭,说是要谢谢他替儿子介绍工作。
付闻歌给白翰辰打了个电话,得知对方分身乏术,只好对方婶说:“方婶,真不是二少摆架子,他太忙了,您看他都好几天没来小院了。”
“那你替我好好谢谢二爷啊,唉,瞅我这穷家破业的,也拿不出个像样的物件儿表表心意。”
方婶知道白翰辰是大忙人,可该请必须得请,从她这说起码礼数尽到。至于来不来并不重要,也说不上是不给面子。人家白二爷天天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啊,给何朗介绍工作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更不会图他们感恩戴德。
付闻歌笑道:“二少说了,您把我喂得饱饱的,就是对他最好的感谢。”
“哎呦。”方婶一拍腿,“你瞅瞅,这都快七点了,赶紧叫他们吃饭,我下饺子去。”
“我帮您。”
陈晓墨把书放到一边,随方婶进了厨房。李春明也来过腊八了,正陪何朗的弟弟妹妹在院子里荡秋千,他有意躲着对方,一直跟客厅里温书。
刚考完一门有机化学,班里就有近半数同学恨不得跪求教授判卷时高抬贵手。其实大头还在后头,比如《组织胚胎学》,整本书全是考点,背得所有人想吐。就连周云飞那样号称有过目不忘之能的主,也恨不得把书撕吧撕吧给吃了。
这学医真不是个轻松事儿。
李春明头前接了个活儿,给一位公使夫人打了套出席外交使节晚宴的首饰。他手艺灵巧,材料用得精打细算,公使夫人高兴,给了一百块额外的小费。他听了师傅的指点,把这一百块钱连同自己攒下的那些拿去邮局开了个户头。转头揣着折子兴冲冲跑来小院,打算交给陈晓墨让他替自己保管。
媳妇管家,天经地义,他指望靠这个让陈晓墨感受到自己的心意。他把折子拿出来,告诉陈晓墨有需要的话随便用。然而陈晓墨连折子翻都没翻开,拿了书跑到客厅里去躲他。
这下给李春明打击得够呛,蹲在秋千旁边看那俩半大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心酸地就着冷风抽旱烟。
“春明哥,吃饭啦。”何朗出来喊他。
“不饿哩,你们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