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有半丈见方、两尺来高,里面堆满了白色宣纸写的租契,和草纸标注的水田位置,并且租契上盖了富阳县衙的公印,说明在县衙已经留存一份。
哪怕这一箱子租契被销毁,契约也是生效的。
方占河办事确实既积极又靠谱。
“时间从六月初八到八月二十五,一共七十五天,等到九月左右播种冬小麦,时间足够了。”
并且一亩八十文钱,和他预想里的一百文还节省了二十文。
“真想当面感谢一下方占河。”
等种出再生稻来,他必须请替他忙前忙后的方占河父子俩吃顿大餐。
对了。
还有李大福李家人,最近天天赶鹅仔鸭仔,忙得脚不沾地,着实辛苦。
“秦小满,你现在笑得像只狐狸一样,我可没瞧出你半分想真心感谢他们的样子。”
肖成梁好奇地凑近前来。
“你花了这么多钱这么多粮,到底图什么?”
“外面风传你这是一如既往的败家做法,可我总感觉你另有所图。”
肖成梁是一个聪明人。
但秦小满敢保证,预留稻茬、水分和粪肥管理到位能够生长再生稻,每亩闲田少说能够再多收一百斤粮这件事,只要他不说,没有谁能想得到。
哪怕他此时说出来,肖成梁也只会以为他想赚钱想疯了。
“败家还能图什么,图开心呗。”
他埋头飞快地浏览着租契上的数目进行心算。
肖成梁虽有所怀疑,见状也只能双手抱剑,坐在车头处继续履行护卫的职责。
荣州的水田近八成都在各个大地主手里把持着,剩下租田的散户也是以村为单位的。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秦小满计算了两遍,确认与账本上的没有出入,他将箱子扣上,看了眼车窗外。
两边是方家的稻田。
一眼望过去,及膝高的稻茬里有成群结队的黄色绒鸭在水面上浮沉,往里日收割完稻谷就进入农闲的佃户们,此时正站在地头上,边放水边侃着大山。
“今年不光收成好,还能给秦家养鹅鸭多赚粮,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都说秦小满那个败家子养鹅鸭收不回成本,可我倒希望他能赚一笔钱,这样来年我们还能继续给他家干活。”
对比起李方两家看热闹的心态,佃户们的想法就简单多了。
谁让他们有钱赚有粮拿,他们就感激谁,是一群最容易满足的人。
想到这里,秦小满面带微笑,脱口而出。
“来年你们一定会更忙。”
“秦小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肖成梁听到这话猛地转过头来,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没意思……忠叔,等回到庄子换匹马,东边邻镇的闲田也租到手了,我去看看稻茬留得合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