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淮抿唇,跟着战耀几步进了屋,大气儿不敢出。
战耀帮他套上裤子,蹙着俊朗的眉叮嘱,“明天去学堂,记得听先生的话。”
“不……”清淮跟战耀唱反调的次数屈指可数。
“再说一遍?!”战耀岂会不知他纠结着什么,怕拖累自己,怕家无余粮,怕身有残疾被人讥嘲。
“哥!我,跟着,你……”清淮说得费劲又断断续续,黑眼睛湿蒙着。
“不行。快吃吧,面都快坨了。”
清淮转头望着战耀,见他态度决绝,心知这事儿算是这么定了。
横了心,把手中的碗往桌子上一墩,木桌板趔趄了几下,嘴里还在嚷嚷,“我我我说了不不不想念书!不不不想!他他他们会笑笑笑话我!”
清淮认为这段话会戳中战耀的软肋,让他理解自己,没想到却触了战耀的雷区。
清淮第一次见战大哥盛怒的样子,“不就说话有点问题走路有点问题!你看你怂的!不上学!不上学你以后干什么?!”
“我我我以后搬搬搬砖!”清淮以往在军中摸爬滚打,一身牛劲正愁没地儿使。
战耀被气笑了,“搬砖?裤子都穿不好,瘸着腿去搬砖么?”
“……”清淮一颤,默不作声了。
不走路的时候,他总忘了自己是个瘸子。
战耀却不打算放过他,凤眸划过一丝戏谑,“工钱怎么要?我我我这这这个月——”
鹦鹉学舌还没学完,清淮却像猫被踩了尾巴,“你你你别说了……”
越急越结巴,竟是把自己生生急哭了。
战耀也觉得有点太过了,可谁让清淮就这么一根筋,油盐不进,严丝合缝,他只能狠下心在他心里最软的地儿撬开个口子。
可现在看见喻清淮在那儿哭得失态,他又开始心疼了。
战耀的手刚探上清淮的肩,清淮一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别哭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清淮颓了。不肯跟战耀说话,蘸了水在桌上写,“你坏!”
战耀笑,“嗯,我坏。”
又写,“你浑!”
战耀不跟他计较,“行了,吃饭。”
还对你不好?谁卖粮供你上学?
天天谁做的饭?谁洗的小衣?谁给你按的腿?
我浑!
战耀往嘴里扒了一口面,把那点儿气咽下去。